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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百老匯-在文學裡省思愛情文化

文:翁鳳英

照片  暌違已久的南美作家馬奎斯 (Gabriel Garcia Marquez),在全球讀者耐心等待十年後,現在有了新作品問世。這位以《百年孤寂》一書享譽全世界的哥倫比亞作家,這次講的是一個老掉牙的故事:老人愛上年輕女孩而覺得自己變年輕,她像是對老人注入一股新生活力,猶如對抗歲月的強心針。她更像是一張白紙,讓老人在自己的遲暮之年,藉以抒發自己的生命小說。

文學裡的父權至上

  在文學領域中,老來俏的花花公子與含苞待放的女孩,這樣的組合並不罕見。文學評論家,伊莉莎白博芬 (Elizabeth Brofen) 批評指出,迷戀少女已死的軀體在 19 與 20 世紀歐洲文學中,蔚為一股風潮,父權文化藉著少女已死的軀體,超越死亡並表達對死亡的認知。年輕女孩的屍體實現男性對死亡的認知?這聽來實在駭人聽聞,但除了以實際行動殺害少女外,還有什麼方式呢?妓女,花錢買來的妓女,而最好是年紀輕輕的妓女,最好是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她被認為可以實現文學裡以父權至上的自我發展歷程。

  馬奎斯就在這個文化現象中找到他小說的靈感。這本讓全世界文壇等待已久的小說 -- 「憶我憂傷小妓女」 (Memories of my Melancholy Whores,暫譯),就是有關遲暮老人與雛妓的故事。文學裡講到老人上妓院的並不多,只有柯希霍夫 (Kirchhoff) 在他早期的文學作品裡可見到,因而馬奎斯以此為小說題材,則顯得異常突出。

  色彩強烈、熱情奔放的南美世界,男人如同性趣高昂的雄馬,與無數的女人發生性關係,這樣的情色行為充斥在文學作品和電影裡。在你邊嘆息著閱讀這本來自陽光國度的小說,彷佛可以看見赤身裸體的雛妓,隨著加勒比海的銅管音樂翩翩起舞,在老人面前輕輕撩起她的迷你裙。在那時,他已經超越年紀而深深迷戀著她,在她耳邊輕輕訴說甜言蜜語。

對小女孩的想像

  如同 《1001 夜》和波赫士 (Borges) 的《迷宮》(Labyrinth),馬奎斯這次也以「故事中的故事」來架構他的故事:一位成功的每周專欄作家,在他 90 歲時,希望得到一位雛妓當他的生日禮物。他的生活到目前為止平淡無奇,他定期去妓院,但從未與處女發生關係,他本來有訂婚,但後來退婚,他與無數女人睡過覺,包括他家女僕。

  他過去只寫些諷刺性的小評論,現在年老的他要寫一本書,就是有關一位小記者的平凡生活。書中的主角孤獨生活,朋友很少,每天為寫小文章而忙碌少有自己的時間。他還要描述小記者對生活醜陋與單調貧乏生活的感受。

  就在老鴇介紹一位年紀只有 14 歲的女孩給他後,他停止抱怨自己過往的生活和他失去的一切。他並未和她發生性關係,而只是在她沉睡時注視著她,這也正是本書特別的地方。讀者可以隨著馬奎斯的筆,清楚看到女孩「長著陰毛的私處和剛發育而微凸的小胸部」。

  沉睡的女孩豐富了老人拼湊女孩圖像的想像力,例如,他想像著她穿著小花洋裝來到他的書房,並且拿了一本書給他;他依她的心情和不同時間來改變她眼睛的顏色;他讓她聆聽莫札特的四重奏,並閱讀羅蘭 (Roland) 的作品;他也在浴室的鏡子裡放了一首詩。這首詩是這樣寫的:德加第娜,我的生命,耶誕節的風又吹起。他用詩教她讀書識字。「你是我的創造物,你的靈魂必須在我的愛裡滋長。」

照片老人情色傳奇

  老人發現他的最愛是這個女孩,尤其是在她沉睡時。這個白天是鈕釦工廠的小女工的女孩,不僅讓老人在工作上大有斬獲,並將他從「愛的折磨」裡拯救出來,因而獲得重生。他開始整修他的房子和書房,他還為她買了腳踏車。妓女院裡發生了一件兇殺案,她也失蹤了一段日子,他日夜掛念著她,後來找到她,他欣喜若狂,送給她一副耳環。

  一位以前在妓院的朋友告訴他說,「在你未因真愛而造愛前,千萬別死。」而他並沒有聽從她的建議,故事到此結束。

  雖然充斥著許多屬於老年人的情色傳奇,但本書並不是用來頌揚老年,相反地它因為主人翁屬於憂鬱、寂寞、有天賦的單身貴族的一群,卻遲至年老時,才開始思索何謂是愛情,是結合大男人主義和荒謬主義的表現。對讀者來說,這也是增加本書趣味的地方。馬奎斯試圖表現溫柔且充滿猥褻的愛情情節,卻無法將讀者帶往簡單的色情文學,終究只是徒增書裡的荒謬情感,如同跑者不斷試圖衝刺,但終究無法如願,數度癱瘓在終點線前,令人傷心。又有評論家?這是一本繼卡娃巴特斯 ( Kawabatas) 後的一本嚴肅死亡情色小說,但弔詭的是這本小說又充滿太多逗趣的描述,想來這或許是馬奎斯用來取笑愛情文化中陳腔濫調的方式吧。

  馬奎斯從來就不擅長為人生提出解決之道,因此色瞇瞇毫無想像力的老人仍活著,女孩仍熟睡如昔,房子一切完好,仍在屋頂慵懶曬著太陽,女僕仍在廚房中歌唱,主人仍舊開心,地球仍在轉動,這聽起來平凡無趣,雖是結束,但卻引人低迴,聰明人知道在粗茶淡飯中尋找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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