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名：甜蜜的瘋狂
著　者：威廉‧佛瑞二世
出版者：加州，帕羅‧阿爾托：太平洋圖書公司
出版年：一九六三年

　　本書的標題很幽默。一般人是氣得發狂，急得發瘋，這裡是甜蜜的瘋狂(Sweet Madness)。威廉‧佛瑞二世（William F. Fry, Jr.）的書，是幽默學的精典名著之一。再早一點時很有名的幽默學精典名著應該是佛洛伊德的｛笑話與無意識的關係｝。兩本書在美國都是學習幽默學必讀的教科書或參考書。威廉‧佛瑞二世仍健在，並且還在主編與幽默學有關的書籍。著者是一名醫生，對幽默、微笑、大笑有興趣，提供很多與這三個現象有關的肌肉運動，隨意肌，不隨意現象的闡釋。

　　本書共分成三部分，八章。第一部分為一、二章；第二部分為三、四、五、六章；第三部分為七、八章。八章的共同特色是著者以很幽默的比喻，說明幽默的特質、理論、解析。

　　第一部分著者提出一堆問題讓讀者思考。這些問題包括：嬰孩有幽默感嗎？幽默是大人的特權嗎？幽默是自然發生的，還是精心設計的？微笑和大笑的過程相同嗎？人為什麼笑？有趣的事情如何讓人笑？幽默的本質是什麼？笑話為什麼好笑？動物有沒有幽默感？有些人為什麼在不能笑的場合笑呢？自己搔癢為什麼不好笑？為什麼別人搔癢才好笑，才會笑呢？有些地方搔癢覺得好笑，有些地方搔癢不覺得好笑，為什麼？為什麼很多笑話聽第二次，就不再好笑了？為什麼使用方言說某些笑話會更好笑？精神病患會笑嗎？有些人突然兩腳變軟，他們必須避免幽默，控制所有微笑，為什麼？這些都是一九六三年還不能解決的問題。有些問題，在一九九三年已經獲得解決，例如「精神病患會笑嗎？」。

　　在第一章中，著者提到幽默和遊戲的差別。其中有很多觀念相重疊。著者以貼磁磚為比喻，不同顏色的磁磚排列象徵幽默，把不同顏色的磁磚排列成公式化的結構，是遊戲。幽默與遊戲有重疊之處；微笑（smiling）與大笑（laughter），這兩種幽默與遊戲的產物也有重疊之處。第三個重疊是自然發生和精心設計的重疊。幽默與遊戲是人類實習將自然發生和精心設計維持平衡的兩個活動。人際關係也是幽默與遊戲重疊之處。小孩從兩三個月大，開始會微笑；謎語對五到八歲的孩子特別有趣。謎語可能是軼事笑話的來源。

　　在第二章裡，著者提到幽默人人喜歡，不過幽默、微笑、大笑的關係仍然有待研究。微笑和大笑牽扯到不同的肌肉運動，不同的大腦部位，不同的神經，看起來不同，聽起來也不同。小孩微笑，有人說是模仿，有人說是社會化的開始。人們一起笑，可能是在攻擊人時，佔了上風，也可能是為了彌補挫敗的內心。

　　在第三章裡，著者將笑話（jokes）分成三類：罐裝笑話（canned joke）、情境笑話（situation joke）、及開玩笑（practical joke）。罐裝笑話可以說是以前的情境笑話，它和在進行的人際溝通無多大關係。說罐裝笑話通常會以「我講一個笑話給你聽」、「你聽過……（的笑話）嗎？」開始。情境笑話和在進行的人際溝通關係緊密。情境笑話和開玩笑的犧牲者通常在笑話說完了、被開了玩笑後，才知道。

　　第四章描寫無意識（the unconscious）。幽默和遊戲的關係，在佛洛伊德的｛笑話與無意識的關係｝一書稍有說明：幽默導因於內在壓抑的解除。威廉‧佛瑞二世以一則罐裝笑話、一則開玩笑、兩則情境笑話，說明笑話後面的無意識現象。無意識現象有很多可能的內容；內容之一可以是與性有關的。他基本上贊成佛洛伊德的笑話與無意識有關的觀點。事實上在一九九三年威廉‧佛瑞二世與瓦力‧沙拉美(Waleed A. Salameh)所編的書中即刊載一篇最喜歡的笑話與人生的痛苦的關係。

　　第五章描述生活的層次。幽默、微笑、大笑，大部分人認為是快樂的，大家想要的。但是有些人不笑，因為他們僵硬的審美觀或宗教態度。猝倒症患者，碰到令人高興的事物，隨意肌會突然喪失功能，無法言語，數秒鐘到數分鐘，因此他們避免幽默。這種症狀不是遺傳性的，它可能發生在其他方面都很健康的人身上。這種經驗，使得患者長期避免歡樂的刺激。有些猝倒症患者，開始笑時，突然四肢麻痺，不能言語；有些人是要笑以前發生這種症狀。有些人聽到笑話就突然麻痺了；有些人不小心說笑話給人聽，會產生嚴重的麻痺現象。

　　第六章著者很特別的比喻描述幽默的使用。一起笑的人，在表面層次，他們自我陶醉，意氣相投，很友善；在深的層次，幽默像雞互相啄的社會階層。只要兩個相同的有機體在一起，很自然地，誰主誰從就分出來了。當有機體更多時，階層就更複雜了。實際上相啄的暴行，並不經常發生，有時只是象徵性的，自主性的。一旦主從地位決定了，勝利者自然就是王。人類社會，和動物社會一樣，上司啄屬下，上層管下層。微笑和大笑，是自動的溝通方式。就像強的母雞啄弱母雞一般，微笑和大笑反應了人類的主從關係。微笑和大笑可以是投降的信號，勝利的表現，攻擊的武器，防衛的工具，避免戰爭的信號，準備攻擊的意思。幽默的理論有兩派：不和諧理論及優越理論。

　　第七章談幽默的理論背景：吊詭（paradox）。幽默的神經結構並非對等。人類行為的吊詭存在於儀式、夢、民間傳說、藝術、戲劇、心理治療和幽默中，因為這些都包括人的創意。吊詭無法從人類的思想和溝通中排除；吊詭也在邏輯中運轉，阻止其運轉。惡性循環吊詭，使有機體歡樂起來。夢是做夢者喜悅的來源，即使是惡夢。當一個人說：「我昨晚做了一個……的夢。」意思是說：那件事並未發生。不吊詭的夢，就不該稱為夢。遊戲的吊詭在它是快樂的、令人喜愛的、有價值的。假如遊戲不吊詭就不好玩了。

　　第八章為幽默解剖。幽默是人類行為的過程。假如我們是蜜蜂，那麼幽默最好用紫外線的觀念來解釋。我們是人類，所以幽默要用神經結構來解釋。到此為止，我們仍然不知道幽默為什麼會好笑。發現幽默的吊詭，增加了我們的知識。幽默到底是什麼？它是遊戲。幽默不同於其他嚴肅的的人生，在於它的遊戲框架（Play frame）—音調和平時不一樣、眼睛向上眨、身體的移動。通常這些遊戲框架在幽默遊戲開始時即設定好了。

　　這是一本學術性兼娛樂人的好書。從以上著者用貼磁磚、母雞啄、紫外線的例子來描述幽默，我們還發現書中很多其他幽默的例子：海獺的遊戲、禪師的答話、訂製蛋糕、自動灑水裝置、跳舞、彈奏樂器、需要吃母乳的腎臟病患者、及其他與性、排泄物有關的罐裝笑話、情境笑話及開玩笑。這些都顯示著者學識的豐富，幽默的特質，及醫師的本色。

　　在笑話中，沒有神聖的東西，只有吊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