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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僅見一星明(十一)─析評張愛玲中篇〈秧歌〉

文:楊昌年(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教授)

  十一萬字的中篇,題材迥異於著者舊格!不寫追尋愛與金錢而無安全感的女子,改為社會寫實;少了著者自我的影子,擴及關懷社會人生;線路已由為藝術而藝術延伸到為人生而藝術。誠如胡適一九五五年一月二十五日在扉頁所題:「此書從頭到尾,寫的是『飢餓』」。主題表現人類原型「食」的變形飢餓,寫實著力,悲涼沉重。

  背景是中國大陸的「三反」時代,破落、貧窮的小鎮,物資缺乏,民眾們已經苦得只能喝稀粥,而幹部們還要邀功,強迫百姓分攤物資上繳勞軍。逼到最後,農民們為求「生存」起來反抗,造成兩敗俱傷的大悲劇。反諷的是那個標榜「農民革命」的政體,如今正也遭到農民們掙扎求生的反撲。癥結之成,非由天災,而正是「人謀不臧」的人禍慘烈。

一、藝術分析

  藝術手法仍然鮮活,而由於底色的黯淡,讀來更增荒涼之感,今分別分析:

(一)形容譬喻,如:
  停棺材的小屋,低低地蹲伏在田野裡,沒錢葬,造了這簡陋的小屋暫時停放著,不比一個人的身體大多少,白粉牆、烏鱗瓦、像狗屋,死者像忠心的狗,在這裡看守著他摯愛的田地。

  米缸舀米勺子刮著缸底,發出小小的利耳聲,米已快完,一聽到那聲音,就有一種澈骨的辛酸。

  金根站起來要走的時候,她(金根的妻月香)送到門口,把兩隻手在圍裙上揩抹著,臉上帶著茫然的微笑。他把傘撐開來,走到衖堂裡。外面下著雨,黃灰色的水門汀上起著一個個酒渦。他的心是一個踐踏得稀爛的東西,黏在他鞋底上。不該到城裡來的。

(二)心理,如:
  月香不碰那鹹菜,一個女人不應饞嘴,人家要笑話。但在金根去盛粥時,連夾了兩筷。

  金根要當棉被,月香不肯。晚上不給金根蓋,等他睡熟替他蓋,黑暗中摸索給他把被窩塞塞緊,他伸手去抱她,由於習慣。

(三)象徵,如:
  太陽像一隻黃狗攔街躺著,太陽在這裡老了。

  「可是──」王同志驚異地望著他:「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去造個假的故事。現在這大時代,有那麼許多現成的好材料……」現在他終於知道顧岡是哪一等的作家了。他幾乎笑出聲來,好容易才忍住了。但是突然有一大群鴨子在上游出現,飛快地順流而下,快到不可想像。一片「呷呷呷呷」的叫聲,就像老年人扁而尖的笑聲。在這一剎那間,似乎產生一種錯覺,就彷彿是王同志運用最奇妙的腹語術,把他的笑聲移植到水面,「呷呷呷呷」順流而下。王同志和顧岡兩人都覺得有點窘、臉上顏色都變了。(鴨叫=老者的笑=王對顧的嘲諷)

  送禮的行列一出村口,到了田野裡,就停止扭秧歌了,要等到快到鄰村的時候再扭起來。然後那些挑擔子的,他們扁擔上墜下來的負荷永遠一縱一縱的,他們順著那勢子,也仍舊用細碎的步子扭扭捏捏走著。他們緩緩地前進,緣著那彎彎曲曲的田徑,穿過那棕黃色的平原,向天邊走去。大鑼小鑼繼續大聲敲著:
  「嗆嗆悽嗆嗆
   嗆嗆悽嗆嗆」

  但是在那龐大的天空下,那鑼群就像是用布蒙著似的,聲音發不出來,聽上去異常微弱,(即使「悽愴」也還是被壓抑著不能大聲吶喊)。

(四)飢餓:
  原型的書寫,讀者們不無陌生,而卻是寫實最為著力的所在。如:

  又餓了起來,在這一個階段,倒並不是不愉快的感覺,人彷彿裡面空空的,乾乾淨淨,整個的人輕飄飄的,就像是可以顛倒過來,在天上走,繞著月亮跑著跳著。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奇異,這肚子簡直是個無底洞,辛辛苦苦一年做到頭,永遠也填不滿它。

  他非常不情願地接了過來,很拘束地吃了起來,在燭光中,她看見他捏著餅的手顫抖得很厲害。她先還不知道那是飢餓的緣故,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心裡突然像潮水似地漲起一陣憤怒與溫情。

二、意識評估

(一)新封建的迫害:
  舊的封建社會已被推翻,但新建的只是合於它新建的「法」而不是合情合理。廣大的,無奈的平民所遭受的迫害痛楚更甚於前。如:

  「桃溪的那個女人,到村公所去告她婆婆虐待,請求離婚。被幹部們把她綑在樹上打了一頓,送回婆家去。村子裡許多守舊的人聽見了,都很贊成。但是大家都覺得她婆家似乎太過分了,她回來以後,被他們吊了起來,公、婆、小叔、丈夫幾個人輪流地打,打斷了三根大棍子,彷彿打斷了一根也就差不多。」

  新婚姻法規定結婚還得上級批准。(荒唐,不合人道的人性踐踏,人生自由的剝奪)。金根的妹妹金花嫁給周大有,幹部的問話是統一的模式:「你為什麼要跟他結婚?」而回答也必須是「照別人預先教的那樣,喃喃唸著標準的答案:『因為他能勞動。』任何別的回答都會引起更多的問句,或許會引起麻煩。」張愛玲平靜,甚至冷漠的敘寫,表徵了那新制度的「形式化」與「意識型態」的新專制,更可悲的是善良平民身不由己,被迫順應的無奈之苦。

  新封建、新專制之下,農村生活困苦有增無減。農作物由合作社統一收購,合不合格沒有標準,全認幹部們的善惡。「去得太早了,合作社的幹部還沒有起床,被他吵醒了,很不高興,睡眼矇矓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來,讓老頭子把一綹麻放在他手心裡。『不合格!』他馬上宣判。老頭子懊喪地回家去,後來他又聽見村子裡的人說,這些幹部沒有準的,有時候被退回的再挑了去,竟被接受了,還評了個『等外一』……,他們防他下次再挑了來,把一桶紅水向那白麻上一潑,那是新訂的規矩。」

  金根的沒過關,被染得鮮紅,一氣之下,把都丟到河裡。幹部叫喊著:「你想訛誰!」金根迸出了怨苦的吶喊:「東西沒有用,扔了它總不犯法!本來你們不要,我還可以賣給別人,你把它染紅了,叫我拿去賣給誰!」

  農作物收成,繳了公糧,就去了一大半。而幹部們對平民的壓榨又總是變本加厲:「發動大家做軍鞋,一家認幾十雙,黑天白日的趕做,金有嫂說她納鞋底,把手指頭都磨破了。不要說買鞋面布和裡子,就連做鞋底的破布和線,哪樣不要錢?幹部挨家來訪問,做得慢的人家,就催促他們加緊工作完成任務;做得快的人家,就想法子叫他們再認下二十雙……」。

  繳上了軍鞋,跟著又是「支前捐獻」。最厲害的是「捐飛機大砲」,硬逼一村一村相互競賽。反正是沒完沒了,除非被活活整死、餓死,否則誰也逃不掉!

  金根家被分攤勞軍,要上繳半條豬,外帶年糕。月香無奈,迫得拿出她在上海幫傭的一點積蓄來支應,又還得挨上丈夫金根失望悲憤的責打,她的眼淚也只能往肚裡嚥。幹部就是農村的新統治階級、新皇帝,說話就是聖旨,誰敢不聽?反抗!門都沒有!「她母親說起新近死了一個親戚,說他是給兩個幹部倒吊起來打,得的吐血毛病,她說說又嚥回去了。」

  平民所嚥下的是無盡的悲苦,但忍耐畢竟還是有限度的。著者透過一位老村婦─譚大娘─,說出她忍無可忍、豁出去的反抗,代表了所有悒積悲苦的傾吐!

  「……我老太婆活得比你們長,我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都多。我見過的事情就多了。一會兒這個來了,一會兒那個來了,兵來過了又是土匪。這回是比什麼土匪都厲害。地下埋著四兩小米,他都有本事知道!噯,不要想瞞得過他們!……老頭子你不用害怕!我不會連累你的,你放心!讓他們去報告去!去立功去!隨他再巴結些,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餓肚子!」

(二)幹部們的真與偽:
  作為「人謀之不臧」首號元凶的幹部們,文中寫實,並非主觀地一昧痛貶,張氏用的是「瑕瑜並見於一人」合理看法。難怪胡適會評為:「細緻忠厚,平淡而近自然」。

  如顧岡,這位純純的(或可說是蠢蠢的)青年「作家」,滿懷熱望想著要為這政權宣揚,記下一些什麼偉大、感人之事的。殊不知來到鄉間,親身體驗到平民生活之後,驀然驚覺題材完全不如想像。最多、最能寫的就只有一個負面的「飢餓」。他也餓,餓到沒辦法只好偷吃:「買了些食物揣在口袋裡帶回來─以前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他買了些乾紅棗和茶葉蛋。他有一種犯罪的感覺,因為他算是和農民一同生活的,他們吃什麼,他也得吃什麼」。

  著者又細緻地描繪他的尷尬:「那天晚上他吃了茶葉蛋和紅棗之後,很小心的用一張紙把蛋殼和棗核包了起來。到了早晨,他口袋裡揣著那包東西出去散步。也真是奇怪,鄉村的地方那樣大,又那樣不整潔,然而像這一類的垃圾簡直就沒處丟。他不得不走到很遠的地方去,到山岡上去,把蛋殼與棗核分散在長草叢裡。」

  而更大的尷尬是他悲憫施予之後的反效,他把剩下來的兩隻茶葉蛋拿到飯桌上來,要切開來大家分著吃。金根一家人的「態度也不大好」。「反正只要是與食物有關的事,他們已經無法用自然的態度來應付它了。食物簡直變成了一樣穢褻的東西,引起他們大家最低卑最野蠻的本能。」「那一天的晚飯吃得非常不愉快……,從此他們對他們的客人的態度就冷淡下來了。」

  顧岡還是只好無奈地偷吃「金錢餅」:「但是從來沒注意到它吃起來嗤嗤,響得那樣厲害。白天沒法關房門,只好背對門坐著吃東西。像這樣偷吃,他覺得實在是一種可恥的經驗。但無論如何,確是緩和了飢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不安,使他能夠工作下去。」

  著者刻寫人性原型,深切已近底層,成年人如金根、月香還能勉強地守住一份自尊,而那幼稚的女童阿招她可沒有這種涵養,飢餓迫使她固執央求,招來月香的一頓毒打。看在顧岡的眼裡:「她那乾瘦的小臉看上去異樣地蒼老,她彷彿是最原始的人類,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強敵。」這強敵不是她無奈悲苦的親娘月香,而是人類不能抗拒的原型─食─,變型為飢餓的惡獸。

  周村的幹部費同志可是老練得多了:「臉色很嚴肅,他學著老幹部的作風,像金根他們村子裡的王同志一樣,把棉制服穿得非常髒,表示他忙於為人民服務,沒有時間顧到自己本身。亮晶晶的一塊油泥,從領口向下伸展著,成為一個V字形。他也仿照著老黨員中的群眾工作者,在腰帶後面掖著一條毛巾,代替手帕,那是在戰爭期間從日本兵那裡傳來的風氣。」金根的妹子金花結婚時鬧房,這個幹部仗勢欺人,吃新娘子的豆腐,拉她的手臂,被金花「把他猛力一推,他撞到桌子上,一隻茶碗跌到地下砸得粉碎。」「費同志臉上有點不確定的樣子,彷彿還沒有決定採取一種什麼態度……」幸虧譚大娘機智解圍:「妳瞧人家費同志,多寬宏大量,一點也沒生氣。」「費同志被她幾句話罩住了,倒也不好意思怎樣了……」金花的婆婆臉色非常難看:「也怕幹部從此記了仇,日久天長,免不了要跟他們家找岔兒。」雖只是短短的一段,已然透露冰山一角之下,幹部們橫行暴虐的惡行推想可知。

  主管看金根這一村的「王同志」,一出場就嚇得金根夫婦趕緊收飯碗,怕他看見碗裡竟是難得見到的稠粥,這位「為黨服務不止二十年」的老幹部,忘不了他淒楚的滄桑,大撤退時,萬分無奈不能帶走他小產病弱的妻子,失散多年,多次訪尋,最後的消息是她結了婚,有兩個小孩,一爿店,賣籐器與草拖鞋。「王霖聽到這消息,並沒有很深的感觸,感情上的極度疲乏,早已使他淡漠了許多。」人生荒涼的疲乏沉重,是著者自卑的投影,也是許許多多,在戰火流離中打過滾的不堪回首。

  就由於這王霖還能有點自我,二十年後,不但沒升遷,反被貼上個「趕不上形勢」的招牌紙。當幹部是一個「死而後已」的職業,他也像許多別的老幹部一樣,被調到鄉下去擔任一個低下的職務,那也就是他們的養老金了。

  而幹部與幹部之間又復爾虞我詐,帶著有互相監視、密告、爭功的危機。顧岡隔一陣子去鎮上吃一頓飽飯,還得擔心被人尾隨刺探。王霖要去鎮上開會,問顧岡有沒有信要他代寄?「顧岡發現他自己竟憤怒得渾身顫抖起來」。小說顯示,無論是顧岡的心虛多疑;或竟是王霖的故意,反正都已暗示了生活的感覺不是滋味,這同志之間的疑懼防備嘛!不說也罷!

  殘存著猶有一點良知的王霖,他還是在身不由己地當他的幹部,軟硬兼施,壓榨百姓,一件一件,完成任務。也許是他還夢想著立功升級,調回大都市;又或是與別的村莊,別的幹部的爭功競賽的沒完沒了,永無休止。及至文末,農民們迫於飢餓,要求借糧,王霖居然也能狠下心來下令開槍。明知農民不是特務的爪牙,也能用酷刑來拷問搶糧被捕的人,挖空心思來寫他的「報告」,企求免責,企求苟活!

  也許大多數的人,遇上他這樣的遭遇,言行作為都會如他這樣。王霖實在沒有什麼特別,著者對他也沒有什麼喜憎,他是個最普通的人,為了生存,即使無奈也只好順應。

(三)寫實悲慘:
  該是全篇中最為懾人,令人驚詫難安的部分了。小鎮的物資缺乏,吃食店只有小餅和黑芝麻棒糖。金花大姑娘出嫁沒轎子,她竟是「用走的」自動送上門去的。金根和月香唯一的小女兒叫「阿招」。「無非是希望她會招一個弟弟來,但是這幾年她母親一直不在家鄉,所以阿招一直是白白地招著手。」土改之後,家裡仍舊很苦,迫得夫妻分離,月香去大都市幫佣,全靠她在外面寄錢回來。儘管月香惦念著丈夫女兒,但還是要遷就現實,延挨著沒辭工。月香一去三年,回來時女兒已經五歲多,陌生得認不出親娘。阿招這個可憐的小女孩一直飢餓,常常為討吃被月香打罵,其後在跟著父母去借糧時被人群踩死。「月香掙扎著一級級地爬上去,把金根也拖上去。她其實早已知道她抱在手裡的那癱軟的壓爛的小孩是已經死了。最後她由於極度疲倦,只好丟下她,也沒有時間來感到悲慟。他們把那小小的屍身藏在一個山洞裡……」是這個無辜小女孩的結局,想來她在死前也曾哭喊抗議,為她短促、悲苦的生命,但又有誰能來顧她?連她的父母都也在飢餓,憤怒中拚命掙扎!

  金根疼憐妹妹金花:「想起小時候和他妹妹在一起的情形,不由得心裡難過。小時候他什麼都給她,就連捉到一隻好蟋蟀也要給她。到了清明節的時候,城裡的人下鄉來上墳,他總是忙忙碌碌的村前趕到村後,躲在樹木後面守候著,等他們向旁觀者分散米粉糰子,他收集的糰子比誰都多,足夠他們兄妹倆吃的。」「有一天他知道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他牽著他妹妹的手,說:『出來玩,金花妹!』金花比他小,一玩就不知道時候。他們在田野裡玩了許久。然後他忽然聽見他母親在那裡叫喚:『金根!金花!還不回來吃飯!』他非常驚異。他們回到家裡,原來她把留著做種子的一點豆子煮了出來。豆子非常好吃,她母親坐在旁邊微笑著,看著他們吃。」

  是貧苦使得這些回憶更為溫暖珍貴,但底色的悽楚仍然不減。月香從城裡回鄉,金花回娘家來,想要哥嫂給她一點資助。那是她婆婆的命令:「叫她回來借錢,不然他們過不了年。」而月香就知道善門難開,她這一回來,誰都以為她帶回來的錢不少,這個那個都來借,她可是一毛不拔,就連親妹金花也不能破例。金根也知道這一點。「現在他長大成人了,而且自己也有了田地,但是似乎還是和從前一樣地默默受苦,一點辦法也沒有。妹妹流著淚來求他,還是得讓她空著手回去。」退而求其次,他只希望月香煮一頓「硬一點」的,讓妹妹吃一頓飽飯。只是到了吃飯的時候:「仍舊是每天吃的那種薄粥,薄得發青;繩子似的野菜切成一段段,在裡面飄浮著。金根非常憤怒,喉嚨裡簡直嚥不下去……。」

三、悽愴尾聲

  飢民們掙扎求生,借糧釀成民變。幹部指揮民兵開搶,群眾擠逃,阿招被踩死,金根受了槍傷,月香留他在山上,趕著去向金花求救。金花的婆婆怕被連累,只塞給她一小布包食物,催她快去。月香摸黑回來找金根,黑山空寂,人已不見。

  〈秧歌〉的結尾飄渺,糧倉起火,一個民兵堅持著說剛起火的時候,他曾經看見一個女人在黑影裡奔跑,被他追趕著,一直把她趕到火裡去了,相信這女人就是月香,也能忖度是她在丈夫、女兒都死了之後,孤身一人,決意回來報此血仇。

  糧倉的一場大火,解決了許多問題:替王霖找到了「確是有游擊隊在幕後活動」的脫罪藉口。替顧岡找到「農民飢餓暴動,搶糧燒倉」的題材,只需把「故事搬回去幾年」就成。也使得農民們「暗暗稱快」,「白天搶糧死了這麼些人,想不到當天晚上倉庫就失了火,替他們自己的人報了仇。」

  在結尾秧歌鑼聲的「悽」「嗆」中,縈迴在讀者悲憫中的是金根、月香感人的真情。他留下了棉襖給她。「他要她一個人走,不願意帶累她,他一定是知道他受的傷很重……」或許那「蒼白的明亮的溪水」就是他的去處,留下的棉襖就是訣別的信息,代表他無盡的悽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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