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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夏目漱石《少爺》之後

文:蔡佳雯(國立政治大學學生)

著 者:夏目漱石
譯 者:石榴紅文字工作坊
出版者:臺北:萬象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所謂的偉大的文學作品該是怎麼樣的呢?當代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常常在他書裡提到「只讀死去的人的著作」,因為「死了的人總是比較可以原諒的。」的確,好像活著的人的作品沒有能冠上「文學名著」的稱號的。

  夏目漱石,生於西元一八六七年,死於一九一六年,年五十歲。他的一生可說是一篇病歷史,短短半世紀的壽命都免除不了有病痛的日子,尤其他的代表作{我是貓}竟然還是他患上神經衰弱症之後所寫;而在撰寫{少爺}時,他也同樣為胃病所苦,但是{少爺}裡處處洋溢著輕鬆、爽朗的氣氛,全然無法感覺著者肉體上的不適。夏目漱石宛如岩縫中的一株小草,在卑微不順遂的環境中,愈益散發自己堅毅不拔的生命力,勃勃生輝。

  {少爺}是夏目漱石在九十二年前寫成的。有意思的是,這本書讀來一點都不像是已經有九十二年歷史的老書。若說是當代的文學作品,大概也不會有人懷疑,也許是因為{少爺}這個故事,講的就是這世間永遠不會改變的倫理道德觀念。

  故事是採自白式的語法來寫,所以相當清顯逗趣。主人翁是一名率直又莽撞的江戶青年,他只是個平凡不過的人,沒有討人喜愛的外貌,既不富有也不聰明,幾乎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故事內容和他的人一樣,也沒有曲折離奇的情節,簡單清楚的描述他到一所偏遠的中學當數學老師的經過。由於他不懂得或者說不屑於阿諛奉承,也不願意曲折本意,所以這種有話就說、想做就做的個性給他帶來不少麻煩,但相對地,也發生不少好玩的事。

  夏目漱石並特地舉出從主人翁幼年起,一直相當疼愛他的女佣人阿清對他個性的讚賞,來反諷學校裡壞份子的虛偽,包括綽號狸貓的校長、長年穿著紅襯衫的教務主任赤衣狂,以及阿諛小人的小丑等。{少爺}就在簡單淺顯的故事情節中,唱出一曲平凡中見不平凡的人生之歌。筆者以為,愈是不需要倚賴奇特怪異的情節來吸引人注目的文學作品,愈是有其甘醇甜美的雋永之處,就像水一樣,儘管市面上的飲料種類多得不可勝數,但總還有賣水的一席之地,水的味道不僅是獨一無二,而且,水是不能不喝的。

  筆者將{少爺}中,主人翁對於教務主任赤衣狂笑他太單純,以及在學生惡整他後不情願的道歉時的自白摘錄下方,由此也可以發現夏目漱石賦予這名江戶青年魯莽個性的目的,即在於烘托出他那難能可貴的「率真」。以下,就來分享{少爺}的率真:

  全世界的人彷彿都在鼓勵人變惡,好像不變壞,就無法在社會上立足似的。偶爾遇到幾個老實人,總喜歡冠以「少爺」、「小伙子」等等輕蔑的綽號,然後欺負他一番。如此世風日下,倫理教師還是不用到小學中學去教學生要誠實、別撒謊等大道理,乾脆叫他們去騙人、懷疑別人,如何乘人之危,如何趁虛而入等方法,才真正對他們有用。

  學生們表面上向我認錯,實際上並沒有停止惡作劇。這世界也許都由這類學生一般的人所組成的也說不定。如果人家向自己道歉,就信以為真地原諒對方的人,是誠實的傻瓜。必須把別人的道歉當作虛偽行為,而以虛情假意去接納道歉的態度才正確。否則,若想讓現世人真正道歉的話,應該痛揍他,打得他真正後悔為止。

  讀畢{少爺}並沒有花費筆者太多的時間,因為這是部引人入勝的作品。不過,這部作品給予筆者的省思卻相當的沈重。

  先談談夏目漱石在{少爺}裡提到的一些想法。也許是因為日本和中國文化的淵源很深,所以在閱讀時,並沒有產生文化隔閡的問題。九十二年前夏目漱石藉著{少爺}對人性錯誤的走向提出勸告,而今這份勸告依然適用於現世,夏目漱石眼光的宏大,對於人類未來的洞悉,不能不令九十二年後的我們感到敬佩,並且羞慚。

  筆者大膽以為,如果要說教的話,中國人絕對不會輸給日本人,尤其中國悠悠五千年歷史,無論要舉出正面或負面例子,都可以洋洋灑灑寫三大篇不成問題,然而,說教的目的即在於使人聽從,能夠「聽懂並且遵從」,大概能做到的中國人會比日本人少很多。這麼說並不是在刻意貶低中國人或是崇尚日本人,而是因為說教者採取的方法的不同之故。{少爺}本身其實也是個說教的故事,在講著千古不變的人的道德倫理,但是讀者只會以為自己是在聽著親切的外公外婆講古。中國舊時代的說教方法就是講古,在講古時無形中潛移默化子孫的道德觀、價值觀,這其實是相當好的,可惜的是後來的人卻揚棄了這看似平凡實則有力的教育方式。反觀{少爺},至今仍是日本人必讀之書。

  也許在不知不覺中,中國人身上五千年的歷史已經背成了重擔,卸下了怕丟臉,不卸下又累得自己不成人形,便在這卸與不卸之間,尷尬的無所適從。但是,筆者的意思並不是說古代所留下的倫理觀和價值觀已經不適用於這個社會,只是動不動就將歷史的沈重掛在嘴邊,能有多少人負荷得了?

  筆者認為,一直以來能在國內文壇上佔有相當份量的,多半同時背負著歷史的傷痛,能形容得愈清楚愈痛懾人心,愈有文學地位。誠然,歷史是需要被記錄的,坎坷的辛酸歷程尤要清楚留下血證,然而,筆者的省思是:我們一直放不下過去的血淚歷史,如何能去開展美好的未來?此外,放觀現今文壇,青年作家儘管輩出,但真正有遠見的人又有寥寥幾人?多著的是藉由行銷策略描繪出著者豐華文采的浮象,在包裝的背後,到底有幾分真材實料?

  儘管這是個虛偽的社會,筆者相信有些東西仍然是千古不變的。日本人也好,中國人也一樣,重要的不是國籍與文化之間的差異,而是隱藏在這些不同外衣底下的內在情感。也許在一切譁眾取寵的花招之外,回歸簡樸的文學作品,才能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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