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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認識論的再認識

文:陳貞臻(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研究生)

書 名:歷史的再思考(Re-thinking History)
著 者:颽斯‧詹京斯(Keith Jenkins)
譯 者:賈士蘅
出版者:台北麥田出版社
出版年:民國八十五年

  十九世紀的西方史學界,將歷史發展視為直線發展的模式,卡爾.波帕(Karl Popper)視這種用理性來衡量歷史演變,認為歷史是不斷進步的觀念為「歷史主義」(Historicism),在《歷史主義的貧困》中批評為「命定論」,加上受到實證主義哲學的影響,在研究方法上運用自然科學的方法,力求客觀。不過一次世界大戰之後,戰爭的激烈悲慘改變了把歷史視為一個合乎理性的進步過程。布洛克在《史家的技藝》中,會發出歷史背叛人類的感嘆,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二十世紀以來,自然科學的重大發展,包括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m)的相對論和普朗克(Max Planck)的量子力學,取消了自然科學的因果規律關係;同樣的,也撼動蘭克的實證主義史學的根基,最先開始拋棄「西歐中心」史學及「絕對主義」史觀路途的人為史賓格勒(Oswald Spengler)。史賓格勒提出宏觀的「文化形態史觀」,企圖打破「西歐中心論」,視每一個文明為獨立發展的歷程。在歷史認識論方面,視真理存在於思維的領域中,在歷史研究中事實是相對的、主觀的,這種多元認識論至今還是現代西方史學理論的主要傾向。

  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之交,思辯的歷史哲學進入尾聲,分析的歷史哲學作為思辯歷史哲學的對立物隨之興起。分析歷史哲學從哲學認識論的角度,反思歷史學的性質、功用和意義。歷史哲學的重點不是有關歷史進程的形上學爭論,而應該是對歷史認識論的深入理解。一方面著重歷史事實的描述;另一方面對史家認識、思考歷史事實的過程進行剖析。第一個代表人物為克羅齊(Benedette Croce),認為「一切歷史都是精神的歷史」;而他的追隨者柯靈烏(Robin G. Gollingwood)也提出「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

  在如此的歷史發展脈絡下,史學理論傾向於多元的、相對的發展。如此回頭來看詹京斯的論點基本上一點也不令人驚訝,詹京斯基本上並沒有偏離這樣的路線,他接續歷史認識論的討論,進一步深化歷史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隙縫。詹京斯討論的步驟為:第一、詹京斯從歷史認識的主體入手,進一步縮小範圍,強調歷史研究者的這個主體;第二、詹京斯明確指出到底「是什麼」加深歷史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隙縫。詹京斯企圖為啟蒙時代以來的科學理性劃下句點,不過筆者認為這樣的努力並非很成功。

  一般對後現代觀念的批評,多半認為後現代觀念帶有更多的否定性而少有理論建構,它否定啟蒙時代以來的科學理性,懷疑客觀知識的可能性,不認為有真理存在,所以甚至有人認為後現代觀念很難被視為一種「主義」。詹京斯在《歷史的再思考》一書中,如同上述所言,他努力去否定,但在「解構」之後沒有「建構」。《歷史的再思考》全書的中心課題,是要顛覆傳統認識論的認識,所以詹京斯從區分歷史與過去開始,歷史認識不是人對外界事物的理解,而是人創造、想像、構思外界事物。傳統的歷史認識論,將認識視為主體與客體的溝通,也就是人與自然的二元對立,傳統史學的目標是要將主體與客體之間的距離拉近,運用各種史學研究法將差距縮小。詹京斯一開始就全盤否定這種努力的可能性,主體不可能認識客體,也就是詹京斯一再強調的「歷史絕對不是過去的重現」。詹京斯從認識論、方法論與意識型態三方面來論述他的觀點。從詹京斯的論述中可以看出其特點:就是詹京斯只論及歷史的主體,完全沒有觸及歷史的客體。也就是只談歷史認識論中認識的問題,沒有提到歷史被認識的問題,這裡先出現一個問題:歷史(過去)在那裡?後現代觀念認為語言先於現實(傳統語言觀為工具表徵取向,所指與能指一一對應,因此先有現實,才有語言。後現代觀念受語言學轉向的影響,不同於傳統的語言學觀念,認為當我們在面對各種文獻時,我們會先見到書寫符號,接著才在腦中呈現有關物質的意象),承襲這樣的觀念,詹京斯在書中消解客觀世界的存在,認為史家所解讀創作的是由語言所組成的文本,文本絕對不可能反映語言之外的實體,傳統的歷史概念是不對的,那麼真正的歷史概念到底為何呢?(也就是詹京斯所提到的過去)懷疑是「悟」的開端,接下來才是「破→立」的過程,極端的懷疑悲觀而沒有建設,虛無或獨斷的出現也就不難想像了。

  詹京斯的史學觀念以後現代主義為本,所以也造成他的思想論述本身有無法自我證明(Justified)的缺失。在符號系統的問題方面,根據詹京斯的說法,歷史是史家解讀文本之後,所創作的多種版本的論述,是有問題的,會移動的。所以讀者本身要有「自覺」,不是擇一就其所好,而是「立足於作家同一符號系統之上評估內容所載訊息的正確度」,同樣作為歷史認識的主體,史家因論述方法、時空、意識型態等因素,無法聯繫歷史與過去,憑什麼認為讀者有能力鑑別出史家所採用的是哪一種符號系統?史家對於史料會解讀出不同版本的故事;同樣的,讀者對同一故事也會理解出不同的版本,這才是讀者應該有的「自覺」,如此詹京斯的歷史觀念才具有思想的一致性和聯貫性。

  關於符號系統的第二個問題是,詹京斯所否定的「真實」也只是指語言所建構的真實,是一個語言學上的記號,一個概念,真實與感官得知的世界無涉,所以文字與世界、物件分離。在這裡可以看出詹京斯企圖擱置現實世界,認為符號系統自成一封閉的世界。那麼令人質疑的是,符號最初到底是起源於何處?

  儘管詹京斯的論證似乎並不完整,不過就如同詹京斯在書中所言,「在後現代的世界,歷史的脈絡和內容,應該可以說是對於製造『後現代性』本身歷史的一大串在方法論上具有自省性的研究」如果在歷史認識的過程中,無法避免權力的涉入,意識型態的操弄,而多元中心的歷史研究又是未來的趨向,那麼後現代觀念所具有的反省性質,至少在保障「異例」的出現方面,可以為我們提供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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