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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說?還是領隊說-讀《轉機》

文:胡坤仲(南投縣中興國中教師)

著 者:蕭鈴珍
出版者:旅人雜誌社

  認識蕭鈴珍,是在南投市公所要出版{貓羅溪畔}的籌備會上,一位爽朗,臉上常帶笑容的女孩。旁邊的人告訴我,她常帶團出國旅遊,寫旅遊方面的作品很內行、獨到。

  工作方面的接觸多了些,對她的了解也多了些。她先生是代書,辦事處進去,是她的工作場所,兩邊的書櫃上全是書,而且全是旅遊的書。

  為{貓羅溪畔},她提出了她的構想:要有深度的、風趣的,為大家都能看懂的。侃侃而談,條理清晰,使我佩服。她提供的幾篇作品,如「裸體免費」、「三位導遊的故事」,一如她對{貓羅溪畔}的構想一樣;條理清晰,行文順暢,也切合「旅遊」二字。

  最近,拜讀她的{轉機-一個領隊的旅行故事},卻讓我對她的看法整個改變。尤其是本書前面的兩部分:從異鄉到故鄉和天涯軌跡,讓我深思:蕭鈴珍到底是在寫小說?寫散文,或是純粹的旅遊故事?

  第一篇〈打了領帶的海灘〉,一開頭,她就把李太太三個字用引號括起來,讓人猜疑,為什麼是「李先生,『李太太』」?而且以後出現完全這樣。著者以映襯的筆法,寫出他們兩人的目的是「採購」,同時,也在隱約中指出「李太太」應該不是真正的李太太,而是李先生帶去旅遊的「太太」而已。

  天!旅遊作品呢!然而,著者卻是這麼用心的去鋪排,去抽絲剝繭的解開謎底,真是一如小說的創作呢!

  〈螞蟻的天空〉也是,以「新人類」時髦的年輕先生小姐,和「舊人類」六十五歲的陳太太,展開一場不同的旅途較勁。包括觀念上的不同,花錢態度的不同,以及適應上的不同。從而點出「兩代媳婦」-以前是婆婆的媳婦,現在是媳婦的媳婦-的傳統婦女美德。〈偉大的避風港〉,更幾乎已是一篇完全的小說了;由紐西蘭的對外號稱是偉大的避風港,一路鋪陳「她」臨出發前的和老公吵一架,回述「她」的想念老公,和老公結婚前的交往情形,回述兩個孩子的臍帶情形,探索職業婦女要在工作上和人一爭長短的困境,最後由母羊的產子獲得啟示:「加油,沒有問題,你可以做得到的!」「生命中需要支持的力量,有時更要獨立去面對。」讓人深思:婚姻、孩子、事業,要想三者齊全,並美,正需要如此。〈重建的史基浦,重建的自我〉也是如此,由在倫敦機場看到一個「以前凡事由老伴操心,現在一切要自己決定」的英國婦人,想起自己經年累月為家庭、為老公的忙忙忙,想到老公、子女的「不領情」,因而想到「蒲公英」的小故事,而徹底覺悟:太過關心人,不管對自己或對別人都是很重的負擔,應該讓彼此人格、感情都能夠獨立。

  除了小說形式外,幾乎每一篇作品,著者都要竭盡心力的採用對比、映襯。像〈東京不是我的家〉說中日情結是複雜糾纏,又愛、又恨、又厭、又欽佩,斷層已形成,臍帶卻要斷不斷。〈這次,團員只有兩人〉說站在橋中央,連接不了新舊城不同的景觀;連接不了順應或矛盾。〈大峽谷拉斯維加斯〉一是美麗風景區,一是大賭城,是完全相反的震撼。

  當然,小說形式的描繪外,著者也不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有很多國家或地方,透過著者的描繪,都極值得我們反省。

  〈馬尼拉的落日〉告訴我們,當全球都在提倡本土文化,都在尋根之際,菲律賓的藝術家卻找不到他們傳統文化的特質,找不到他們可以依存的社會價值,當我們要把一些古蹟、遺址破壞時,我們是否也該想一想菲律賓的情形?〈低泣的黃果樹〉告訴我們貴州地底下奔騰不息的河流,在某些地方會出其不意的由溶洞出口湧至地表。而大陸青年的出口在那裡?是叛逆?是適應?是認命?還是等待有天要爆發?兩篇的〈越南行〉讓人想到為什麼制度的不同會造成大差異,為什麼「解救」後的越南,愈來愈落後?而在馬尼拉,入境檢查時竟有移民官對領隊直截了當的說「一人一美元的規矩,你知道吧!」而且,真正的一人收取一美元。這些,我們能不引以為戒嗎?

  〈照片開講〉蒐錄了二十一張幽默風趣的照片,配以幽默風趣的解說,讓人看完,不知不覺發出會心的微笑。

  當然,既是旅遊作品,著者也不忘她的老本行,所以這本書的第三部分,是七篇的「領隊札記」。

  著者曾很感性的說過:每次帶團回來就像經歷一世,不同地方,不同人,不同感動,不同心情;挑戰更大,困難越多的團,回來後的記憶就越深,閱歷與智慧便如此累積起來。在領隊札記中,她說明禮儀的重要性;如何防範機上與飯店的危機;出國有那些動機。很周詳的說出了「領隊」就是「領導者,必須有主動、觀察、溝通、整合、分析、決策、應變、授權、支援、指導、影響……等特質。」

  讀完這本書,有著看小說的感覺,有著臥遊寰宇的收穫,讀完這本書,最先會懷疑,能把老公、孩子都安排妥當,又經營要帶團出國的人,如何能寫出這麼好的作品?從〈我當全程導遊的心路歷程〉中,我們可以得到答案。

  為了到紐澳當領隊兼導遊,著者早在出發的兩個月前就著手準備。光是「資料蒐集」,就包括七本工具書、三本圖書館借書、以前的手記本、平時陸續蒐集的資料,文化中心內的舊旅遊雜誌及參考書,教學錄影帶,碟影片,旅人雜誌內紐澳的報導,還去請教資深領隊,準備道具、卡片、塑膠紙片等。再把這些資料剪貼,做筆記,繪成講義式的手冊,同時翻譯紐澳出入境表格及海關申報書。如此周全準備,還戰戰兢兢,認為「學然後知不足,用然後知貧乏。」試想,一個人能對自己從事的工作如此執著、認真,他的工作會不成功、他的才學會不突飛猛進嗎?

  {轉機},正如卷頭話所說的一樣,帶給了我宏觀的視野,也帶給我再出發的轉機,讓我更加學會執著、認真,更加體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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