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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媜的寫作藝術-評《女兒紅》

文:李蕙如(國立政治大學學生)

著 者:簡媜
出版者:洪範書店
出版年:民國八十四年九月

  舊時的民間習俗,若是家中生了女兒,即釀酒貯藏,待出嫁時再取出宴客,這種酒,便稱為「女兒紅」。這應該是本寫著有關女兒的書吧!初看這本書的我,是這麼想的。看了簡媜的序之後,才發現並不只有單純的意象而已。「經驗中,讓我刻骨銘心的紅色,卻跟血、牲禮與火焰有關。」在《女兒紅》一書中,著者將其輯而為三,分別就死亡的血色、溫暖的母性之紅、火鶴紅的振翅高飛三方面,以其沉著無滯礙的筆路,清新的思維,娓娓道出這一醰深沉的女兒紅。

  在輯一‧暗紅中所收錄的七篇文章中,血性的色澤為其核心理念。著者在此體會到死亡與再生、纏縛與解脫、幻滅與真實、囚禁與自由……故有此輯。翻開此書的第一篇〈四月裂帛-寫給幻滅〉,映入眼簾的便是幻滅與真實的不斷翻覆。由於身為中文系的背景,簡媜的作品帶有濃厚的學院風格,堆砌文字遊戲,供人咀嚼再三。在此篇中,也不能免俗地看見著者悠遊在文字之間。透過對一份年輕而微弱生命的哀悼懷念,述說著死亡與再生的回憶,而第二篇的〈在密室看海〉中,著者以母性的線索將一對攣生姐妹緊緊地牽連在一起,有如看推理名片般,由姐妹的觀點或合述,或分述,討論述說著與媽媽的回憶,以及對爸爸的殘存印象,令人彷彿揭開了一個瑰麗的謎之後,卻又陷入紅色的深沉泥淖之中。此外,在〈哭泣的罈〉、〈女鬼〉等篇中,著者皆試圖對女性的自覺發抒己意,以鳴其不平之氣,穿越女性表面的外貌,堅持自我性別的形象。在昔日封建傳統的沉重包縛下,有不少的女孩都如同〈哭泣的醰〉中的主角,就算在現今這個女權高漲的時代中,我們仍然無法避免類似悲劇的發生。簡媜用她細膩而充滿感情的筆觸,冷靜又感傷地剖析著女性的悲哀,以及整個社會所沉淪的道德。傳統的女性形象是馴良的,是溫柔的,但是,當委屈達到飽和時,便會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造成這種情形不啻也是社會的悲哀嗎?所以,簡媜在文末說道:「但願,妳去的地方是個寵愛女兒的國度,青青草原與雪白的綿羊,因著女兒的敘述更翠綠、更碩壯。妳可以快快樂樂地蹓躂那條營養不良的瘦影子,不高興的時候,把它掛在無人看管的大樹上。」這並不是代表著者對於現今現實的失望,而是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所生存的社會也能成為一個寵愛女兒的國度!

  在輯二‧磚頭紅中,著者雖然只收錄了四篇文章,但是,循其脈絡讀來,讓人感到帶有母性的力量。本書運用一種介於散文和小說之間的文體寫成,故事中的女人各有各的艱難行旅,尤其在輯二的四篇散文中,她們都沒有外援,只能自己做自己的領航,不管是她們操縱命運,亦或命運操縱她們,那都是屬於她們的人生。〈女兒狀〉中的小女孩,受到「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詛咒而被迫放棄原本屬於她的璀璨人生。「她尚無能力描繪未來,貧瘠年代的女童,只是龐大運作體系裡的一個個感嘆虛字而已,一壁榮譽狀也無法預測按在背後那枚命運朱印的內容。」而在〈一襲舊衣〉中,經由母親的衣服回憶起血淚斑斑的過往,著者也逐漸蛻變,揚棄少女時期的叛逆敵意,而開始完完整整地尊敬母親。著者運用其清新的思維去慢慢剖析一個古老的故事,帶著懷鄉的紅色基調,有地母的性質存在其中。在〈女人刀〉中,我們可以看到一脈相承的血脈命運,令人不禁聯想到張愛玲小說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雖然自覺成分已逐漸提高,仍不免陷入悲劇的漩渦中,使人不勝唏噓。最後一篇的〈母者〉更是簡媜功力凝聚的一個高峰處。文中所描寫的母者形象是一連串的自問自答,及大量動人的譬喻,不同於一般作家描述的溫柔敦厚,然而,卻別有一種令人感動的情愫在。「我甚至不能想像一個女人是什麼時候開始擁有這股力量?彷彿吸納恆星之陽剛與星月的柔芒,萃取狂風暴雨並且偷竊了閃電驚雷;逐年逐月在體內累積能量,終於萌發一片沃野。」母者,藉由紅色的能量,為了子女而願意自斷羽翼,套上腳鐐,成為一輩子的奴隸,甚或去餵養一個可能遺棄自己的人。這種高貴的情操,透過簡媜的妙筆,足見女性的壯麗與偉大之處。

  在輯三‧火鶴紅中,讀者彷彿也可以嗅出那振翅高飛的火鶴背後所藏的不為人知的灼痛。是存在於一個隱密的內心世界中的印記,透過簡媜半散文、半小說的摹寫,使人不免變成嗜血的動物,欲一窺那星星點點火光之後的秘密。在所收錄的二十七篇文章中,都帶有一股冷冷的基調在,是上帝所遺留下來的鮮血吧!讓平凡如我們的人們帶著贖罪的心情,舔舐著一份份的罪惡,藉以洗淨靈魂,化為那迸然發射的火鶴紅,貼近上帝的身旁,諦聽祂的教誨。在〈當年舊巷〉中,一段初戀的追憶就像原本壯烈的犧牲者蛻化為婉柔的緬懷者。年輕時的氣血賁張、熱情如火,隨著時光的荏苒也銷磨殆盡了,只留有一絲絲不知道是寬恕、亦或羨慕的心情在而已。在〈夢魘〉一文中,著者說:「生命中曾經發生的五秒鐘事件可能需要五十年才能洗淨。」對女性而言,社會上的不安全因子潛在四周,就算親如兄長者,也有可能是施暴者,一輩子的傷痛卻要女性自己慢慢去撫平,不得不撲殺自己的記憶,然而,勝利者卻始終逍遙法外。這,不也是屬於人的原罪嗎?脆弱如女性,常把感情看為生命的一切,為此,簡媜運用冷諷的筆法,在〈戲票〉、〈演員〉、〈憂鬱獵人〉等篇中都摹寫男性對感情隨便的態度,並且突顯出女性的淒涼。在〈紅咒〉一文,除了一貫的女性色彩外,著者摻入了傳統的錯誤觀念於其中:傳統的女性最終是要嫁人的,是無權爭財產的,然而,當這女子不出嫁時,又該如何自處呢?「兩隻顫微微的白手臂上劃著兩百多條顏色,好像數不清的軟濕舌頭喧嘩地誦念它們對世間的嘲諷,不帶一絲感情。」這不但是整個家庭的悲哀,更是那一心奉獻的女子內心最終的吶喊。

  簡媜的《女兒紅》是一本描寫女性的故事。著者運用其洗鍊的筆法,在修辭法中肆虐般地收放自如。看到此書,或許我們將會發現有許多熟悉的影子存在週邊,甚或我們在閱讀此書的同時,將發現自己的故事也正在上演著。身為女性,該好好的善待自己,乘著美麗而又充滿自信的翅膀,讓我們一齊飛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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