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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變陳黎

文:葉登青 照片提供:黃明川電影工作室

照片  勇於創新突破的詩人陳黎,玩弄文字如麵糰,一會捏出齊天大聖舞金箍棒,忽倏變出埃及豔后含情笑,或是來個花蓮大山四處走……。題材不限,文體不拘,什麼都可能的百變陳黎。

  從小就對文字「過敏」的陳黎,本名陳膺文,是詩人、散文家,也是傑出的翻譯者。兼具多重身分的他,生長於台灣東岸的小城花蓮,除了就讀大學及服役期間曾經遠離外,幾乎一輩子都在花蓮,走過童年、少年、青年直到邁入中年,花蓮是家鄉,是生活地,也是創作靈感來源地之一。

百變的創作風格

  藝文創作者多半有著自己的堅持。有的獨沽一味,堅持書寫土地的芬芳;有的每每懷想舊家園的美好;有的專戀愛情甜蜜抑或專書情慾澎湃;也有追逐自然、撲蝶賞螢以入文者;各自堅持所好,往創作的道路行進。

  這種「專一」在陳黎的詩中是找不到的。他最為人稱道的是多樣的詩風與不斷求新求變的嘗試。著名的詩評家奚密曾說「陳黎是當今中文詩界最能創新且令人驚喜的詩人之一。從深切抒情到社會嘲諷,他的作品一方面見證了台灣蛻變的歷史變遷,另一方面則表現了詩人蓬勃的實驗精神。」

  實驗文字的最大極限,挑戰文字的可能,九十年代以後,陳黎開始大力嘗試。例如1994年的作品:〈一首因愛睏在輸入時按錯鍵的情詩〉,就可看到他的實驗精神。「……侵愛的,我對你的愛永遠不便╱任肉水三千,我只取一嫖飲╱我不響要離開你╱不響要你獸性搔擾╱我們的愛是純啐的,是潔淨的╱如綠色直物,行光合作用╱在日光月光下不眠不羞地交合╱我們的愛是神剩的」。不墨守成規的詩人淘氣地藉由同音不同意的中文字,組合創造文字之外的意涵,意向豐富,不愧為「語言魔術師」(意象魔術師)。

照片書寫島嶼的深度

  嘗試文字的可能性之外,陳黎也不忘探索屬於土地的味道,省視土地、省視台灣的詩作於焉誕生。島嶼的歷史、島嶼的內涵、島嶼的深度、島嶼上紛紜的人事物,陳黎一一書寫,闡述了土地上不同的族群與生活經驗。

  就以1993年的〈蔥〉來看吧。「……我像喝母奶般地喝著早晨的味噌湯╱理所當然地以為ㄇㄧ ㄙㄡ ㄒㄧ ˙ㄌㄨ是我的母語╱我吃著每天晚上從麵包店買回來的pan╱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葡萄牙語的麵包……」。陳黎藉由台灣人經常使用的語言,將台灣的殖民歷史嵌入詩中,述說島嶼幾百年來經歷的眾多變化。殖民者雖已遠去,但卻留下無形的影響。這些語言:日語、葡萄牙語、客語、國語、原住民語、台語,都已融合成生活的語言、生活的一部分,最後以現今我們習慣的台灣國語總結。在走過南京街、上海街、中正路,到達中華市場(這些被新統治者命名的街道),一段蔥的購買旅程,我們也跟詩人悠遊了一趟台灣史。

照片從島嶼到世界

  「……島嶼的名字叫台灣,台灣是一塊調色盤:不同形狀的舌頭,吐出不同顏色的聲音,攪拌成色彩豐富的美麗島……」在〈蔥〉到〈島嶼邊緣〉、〈島嶼之歌〉外,陳黎嘗試文字圖像化來說故事,像是〈島嶼飛行〉、〈戰爭交響曲〉等,觀者可輕而易舉的走進詩人創造的意境中。在〈島嶼飛行〉裡,藉由排列花蓮境內的山名,僅剩那座「珂珂爾寶」還在天空中飛翔,第六行的空位正是他的位子,其他的山都已經就座完畢。這首詩一點也不囉唆,詩人未曾多著墨什麼。然而,藉由閱讀,所有人都跟著「珂珂爾寶」山在土地上飛翔著,尋找最後的落點,非常有趣的一首詩。這是適合親自去閱讀,自己找到感覺的一首詩,老少都能懂。

  在島嶼邊緣,陳黎完成《島嶼邊緣》這本詩集,思考台灣的歷史神話土地人文。但他不侷限在島嶼,也悠然穿梭在西方與東方的文化裡,不停往世界探索。寫實到浪漫抒情到象徵,一個不斷嘗試的百變陳黎。

  詩人寫詩,然而更以愛樂著稱。在他的個人網站:「陳黎文學倉庫」裡,點進分享詩作瀏覽之際,伴隨而來的是動人的音樂。陳黎的詩充滿音韻的流動。被選入國中國文課本第四冊的散文〈聲音鐘〉,就可看到詩人敏銳的聆聽與觀察,如同一隻時時豎起耳朵的貓,不容錯過耳際的萬千音律。

照片勇健的詩的學徒

  1975年陳黎出版了第一本詩集《廟前》。20年後在這本詩集新記裡,陳黎寫下希望永遠做「勇健的詩的學徒」期許。正如詩人所言,他筆耕不斷,出版《動物搖籃曲》、《小丑畢費的戀歌》、《島嶼邊緣》等十餘冊詩集與散文集,成果豐碩。

  四時穿著涼鞋,踱過花蓮巷弄;一台腳踏車,隨意街道遊走,陳黎,簡單生活自在創作。春日甫自教職退役的他,免卻日日教學工作,腳步逐漸跨離花蓮。這位創作力盛的中堅輩詩人,還會為讀者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呢?期待再期待。

陳黎小檔案
本名:陳膺文
性別:男
生年:1954年,台灣花蓮人。
學經歷:
  台灣師範大學英語系畢業。曾獲國家文藝獎,吳三連文藝獎,時報文學獎推薦獎、敘事詩首獎、新詩首獎,聯合報文學獎新詩首獎,梁實秋文學獎詩翻譯獎,金鼎獎等。
著作:
  詩集《廟前》、《動物搖籃曲》、《小丑畢費的戀歌》、《親密書》、《家庭之旅》、《小宇宙》、《島嶼邊緣》、《貓對鏡》,散文集《人間戀歌》、《晴天書》、《彩虹的聲音》、《詠嘆調》、《偷窺大師》,音樂評介集《永恆的草莓園》等。譯有《拉丁美洲現代詩選》等。
個人網站:陳黎文學倉庫http://www.hgjh.hlc.edu.tw/~chenli/index.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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