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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渡》評介

文:曹景雲(中華民國青溪新藝文學會秘書長)

書 名:血渡
著 者:潘壘
出版者:中國文學出版社
出版年:民國四十四年十月

  當閱讀這本小說,難免讀者有所驚魂動魄之感,可以說是一部描寫大陸淪陷前夕,叛逆、靠攏、投降分子的覺悟之醒,被奴役的迫害,被蹂躪的殘酷,壓迫暴行的苦難同胞,真正悔之、懺之,千方百計,不顧生命危險,毅然決然投向自由城的寫照。

  名作家潘壘先生是文壇崛起的老將,亦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作家,由《紅河三部曲》,《狹谷》等長篇創作,就轟動風靡聞起名,這部《血渡》是嘔心瀝血的傑作。

  多少年來,在臺灣、在香港所出版的文藝書刊,關於大陸淪陷時傾向自由人士,紛紛奔向海外的描寫,那一路之上最緊張、最恐怖的鏡頭,多麼悽慘與痛苦!最後輾轉與香港交界,號稱鬼門關的深圳地方,特別提心弔膽的情況作品,不可勝數,能夠以十萬字左右的長篇鉅著,專以刻劃描述鬼門關深圳的文藝創作,像潘壘先生這部淋漓盡致的《血渡》,尚屬罕見的著作。

  《血渡》乙書,計有二十四段,每一段並沒有個別給予一個概括,全段內容使讀者一目了然的標題,僅在每段前面合理的加一個數目字「一」、「二」、「三」、「四」、「五」、「六」等以示區別。

  時代不同了,已不是章回小說時代,但劃分段落在長篇小說,仍是無法省略的,雖然故事是整個的,連串的,不可分的,但是在行文時,如果不分段落,平鋪直敘的照寫下去,不僅顯示不出著者創作的技巧,構思的匠心,全書前後,也沒有起伏照應,更不易掀起高潮,而且引起讀書的共鳴,這就如同劇本中的懸疑癥結之處類似。

  《血渡》這本書,我特別欣賞著者的技巧,給全書二十四個段落,都劃分得十分自然順暢,沒有絲毫勉強,那麼近情近理而又恰到好處,全書除第一段外,其餘二十三段,每段都與上一段有緊密的聯繫,有親切的接應,尤其令人可喜的,是每一段在結束時,都凸顯出著者的才華優越,全書中的高潮,很多都湧現在每一段結束時,那幾句文字之中,例如第三段:「可是在他跨進最後的一節車廂時(他,指蕭瑟,即蕭索,在廣九車廂中一位逃亡的中共文藝作家),他看見好幾個幹部已經站起來,作一個攔截的姿勢。有鑒如此情勢,他連忙返身衝出這節車廂的過道,而朱克(追捕蕭瑟的中共幹部,事實上也是準備藉機逃出的傾向自由的一分子),已經橫在距離自己只有十步的面前了。」

  在這危急不容髮之間,一個強烈的意念,驟然在蕭瑟的心中燃燒起來。他喘息著,血管在沸騰,火車因加速而起的震動,陣陣響聲憑添了他的勇氣,直至朱克和那幾個幹部逼近時,他一手拉開車門,閉著眼睛躍身跳出車外去……。」

  例如第四段:「是他的!是他的又怎麼樣?」他揮舞著那隻乾癟的手。「哦!他的錢就是錢?老子的錢就不是錢?他,他是什麼東西!老子……。」瘦皮猴(即張雄,深圳黃牛)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當他正欲惡毒咀咒幾句時,突然臉色大變,張口結舌的楞在那裡。劉老闆(深圳平安客棧主人)機警的回過頭來。這時才發現趙隊長(深圳中共特種派遣隊隊長),正含著一個陰險的奸笑,直挺挺的站在門口),除此而外,第二十二段、第二十三段,同樣地在結束處湧現高潮,令人驚魂動魄,而一點不覺得著者有以賣弄才情,故意誇張。至第二十四段,全書中最短的一段,也是全書的總結尾止,其中緊張、危險、恐怖、驚懼,也到達了最高峰,可謂高潮中的高潮。延至最後末尾,著者卻毫不費力的結束了全篇作品。他寫著:「說著,這一位跟蹤者掏出一把鐵鉗子,迅速而熟練地將鐵絲網剪斷,然後與少女扶著受傷的人,涉水渡過這條血河。」……(跟蹤者指朱克,受傷的人指蕭瑟,少女指周明夷)到這裡,對全書的主題,才正式揭露,對本書題名《血渡》二字,才給與一個最恰當的註解,並且順其所不得不止之勢告以總結,將弦外之音,有餘不盡之味,播送到讀者心底深處。應該特別提出的,是著者在本書中對中共殘酷的暴行,不僅深惡痛絕,口筆誅伐,而且不遺餘力,做多方面的揭露,從周明夷父女棄家逃亡這一個慘痛的事實,反映出中共在大陸倒行逆施,殘暴不仁,陷同胞於水深火熱之中,置國族於垂危將墜之境,毫無人性的清算鬥爭,迫害、戮殺、毀滅了千萬個善良的家庭,死的死,亡的亡,家破人散,掃地出門,驅逐疆域,自生自滅,弄得人民一窮二白,赤貧如洗。

  從文藝作家蕭瑟的改名換姓奔向自由這個事實,充分顯示中共赤色黑暗統治之下,即使歌誦魔鬼為上帝的赤色作家,也終有失寵陷入勞改營學習、改造、洗腦的一天。

  從中共幹部朱克假藉追捕蕭瑟的名義,由大陸內地一直追蹤到深圳,脫身逃出鐵幕的事實,足以證明了即使中共一手培植的中高級幹部,只要天良不泯,一旦有機會,莫不急欲逃出魔掌奔向自由,如果有千千萬萬個朱克,站在自由中國作家的立場,著者可算是已經善盡其文藝宣傳工作,責無旁貸的重任。

  《血渡》中有八個主要人物,首先登場的是朱克,次為蕭瑟(即蕭索),周明夷及其老父,劉老闆、小揚州、張雄、趙隊長,同在大陸中共轄屬的八個人物,分為正反兩面,一面是火車中的周氏父女、朱克、蕭瑟的傾向自由投誠,一面是在深圳的劉老闆、張雄、趙隊長三個魔鬼的為非作歹,而妓女小揚州苟且偷生於三個魔鬼的呼吸之下,做一個寄生蟲。著者筆下的八個人物,最成功的反派的一面,尤以刻劃劉老闆的陰謀詭譎,描寫瘦皮猴的貪婪卑賤,形容趙隊長的毒辣跋扈,表演小揚州的愚昧淫蕩,鏡頭最突出,畫面最生動,筆法最深刻,技巧最成功,相反的相形下,正面人物除朱克較為神秘外,周氏父母,蕭瑟等人物描寫,雖然付出相當可觀的氣力,但是總覺得在有意無意之間,列為配角,其實以主題而論,真正的主角才是,反派不過配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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