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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學苑-談起台灣文學 彭瑞金渾身使命感

文:莊金國 照片提供:莊金國

這副神情,還是有些嚴肅吧。  冷冷的,彭瑞金慣常嚴肅的表情與評論文章,一向予人文如其人的印象。但了解其內心世界的文友,倒覺得他面冷心熱,正直待人。

  談到台灣文學猶擺脫不掉被殖民的陰影,他會火大起來,亟欲奔向荒謬的體制核心,揪出隱身幕後的藏鏡人。試想,政黨輪替六年餘,怎麼還縱容這種人繼續唬弄殖民的玩意。

  彭瑞金出身新竹北埔客家庄農家,從小到大刻苦耐勞慣了,即使自任教的高雄市左營高中退休,依然退而不休,更上層樓,相繼到真理大學和靜宜大學開闢台灣文學相關課程。

再忙再累 還是猛書寫

  二十多年來,他也編過《文學界》,主編《文學台灣》。這兩個刊物的同一發行人鄭炯明,就形容他做起事來,簡直一人當三人用,多管齊下教書、寫作、編刊物選集、演講、評審、建置文學史料及引導讀書會,生怕台灣文學茁長的關鍵期有所閃失。耐操,讓他不怕勞累,再忙,也能善用分割有限的時間猛書寫,至今已推出二十多本著作,在中生代堪稱多產而頗有論見的作家。

  在大學執教,彭瑞金並不受制於學術理論框限,對一般學者常拿既有學理,套在文學作品上比較、印證的制式方法論,不大苟同。他強調文學是先有創作,再有理論見證的,台灣文學自有其錯綜複雜的特殊生成背景,正如前總統李登輝剴切指出,台灣與中國是屬於特殊的國與國關係,若不能掌握其間分際,硬是將台灣文學推為中國文學的分支,亦即所謂在台灣的中國文學,豈能令人信服。

  一接觸台灣文學,即有無比親切的認同感,那是來自鄉土的呼喚,充滿了泥土的香味。

與「北鍾南葉」的機緣

彭瑞金著作《瞄準台灣文學》等二十多冊,擺置在長條椅上。  彭瑞金回憶說,就讀高雄師院(今改制高雄師大)中文系三年級時,專攻宋詞學的汪志勇教授,在所開的文學批評課程中,指定學生三人一組,不拘題材自由發揮。他跟班上兩位比較親近的客家籍同學,於是搭檔同一組。選項討論中,最年長的李達光,曾在桃園龍潭一所小學教過,同校老師鍾肇政喜歡寫小說,已有相當的名氣,兩人素有交情,提議不妨以探討鍾著小說來合作這份學期研究報告。

  三人一致同意後,李達光即趁星期假日返回龍潭,一舉帶來鍾肇政已出版的所有著作,大約二十來本。彭瑞金在此之前,曾讀過鍾肇政在報刊雜誌發表的一些作品,但多屬筆名,不知其為何許人也,倒是美濃作家鍾理和病逝後,報紙副刊以專輯紀念,連續刊登多篇遺作,印象特別深刻。那時,他還分不清楚這些小說就是台灣文學,直覺小說中的人事物,好像在家鄉的所見所聞,故事情節生動感人。

  「我們三人只有我愛讀副刊的文章。」彭瑞金因此被趕鴨子上架,負責撰寫報告。要寫就必須全部細讀詳做筆記,儼然獨自作業。第一次深入個別作家的小說世界,大膽提出自己不夠成熟的看法,想不到能獲得原作者寬容接納,還要他重新整理,安排在《台灣文藝》刊出。這一段機緣,種下他與台灣文壇「北鍾南葉」的忘年之交。由於畢業後在高雄長年教書,得以就近受知遇於「葉老」時相調教。

  葉石濤五十出頭時即被年輕一輩尊稱葉老,北鍾南葉同齡,鍾肇政提攜後進最多,人稱「鍾老大」。在鍾老大推介下,彭瑞金到葉老家拜訪,也赴美濃結識鍾理和之子鍾鐵民,有幸親炙鍾理和作品全集。其後陸續完成《葉石濤評傳》與《鍾理和傳》,至今仍未寫成鍾老大的傳奇事蹟,對這位引領他踏進台灣文學大門的前輩,可不是以太忙能推卸責任的。雖說自己曾寫過不少鍾肇政小說的鑑賞及評論,但為其立傳的心願未了,總讓他難以自我交代得過去。

走上文學評論之路

  回想初中考上新竹一中,彭瑞金就常上學校的圖書館翻閱副刊和文藝雜誌,喜歡看描寫生活體驗的大小故事,排斥帶有宣傳性的反共八股。上了竹東高中,或許隨著年齡成長閱歷漸廣,課外閱讀轉向具有思想析論的書刊,如《文星》雜誌,較能滿足心靈的需求,何秀煌寫的《0與1之間》頗具邏輯推理的哲學書,他也似懂非懂的再三咀嚼,可惜沒勇氣找同學或老師一談。同學都用心於準備擠大學窄門,他因分心於課外讀物,放榜揭曉名列東吳大學中文系。有人告訴他,讀中文系的出路就是教國文,最受歡迎而且不愁無書可教的,是師範大學或師院畢業生,因此,他在東吳讀了一年,再考進高雄師院。

  當時,各大學的中文、國文系,根本沒人指導認識台灣文學。彭瑞金很感謝汪教授,開放研究報告的範圍,加上同學李達光的引介,讓他有幸在中國文化體制教育下,一矢而中台灣文學的核心。從鍾老這位大河小說家那裡汲取沃土養分,緊接著在葉老撥開歷史迷霧引導下,找到自己該走的文學評論這條路。

  有人問過他,欠缺一定程度的創作經驗,何以理解創作者曲折微妙的心路歷程?也就是說,從事文學評論如欠缺同情同理心,所下的評斷可能難以切入作品的真髓。對於這方面的質疑,他只能虛心接受,確實,自己因時間不夠分配,至目前為止,尚難用心於創作。事實上,他也經常在評論小說作品發覺疑點時,會將心比心設想,如果由他來寫,該怎麼演化經營才妥當。

創作與評論的選擇

彭瑞金與另一半許素貞在家裡共用書房。  彭瑞金坦承,創作與評論是兩回事,不過,寫評論的人至少是比較細心的讀者,從欣賞作品中提出心得感受。作品引起讀者的共鳴,各有深淺輕重層次,加以評論發表,旨在提供作者、讀者參考,任何一篇作品不至於因一篇評論就能下最終定論,還有諸多再討論的空間。

  他也想過,台灣作家致力於創作的占多數,不差他一個,有心當吃力不討好的評論工作者,在大學還未成立台灣文學系所時,可說少之又少。如今,研究台灣文學漸成顯學,但偏重調查、研究、整理、歸納,能提出具說服力論見的還有待加強。

  學院大抵尋求學理引證,是培養未來教學師資的搖籃,偶爾出現幾個想在評論界發展抱負的學者評論家,那可被格外重視為稀有動物了。因為學者寫起評論來,如過於引經據典,讀者會受不了,尤其副刊,篇幅有限,大多只能允許兩千字以內供評者發揮,要有畫龍點睛的功力,才派得上用場。葉老便擅長此道,即使一千來字,也可以讓讀者從短評中見識長篇小說的精要。

  台灣文學的發展園地,因報紙副刊與文學雜誌逐漸減少,創作與評論空間相對壓縮,最近這幾年卻是台灣文學系所爭相成立的蓬勃發展期,師生亟需一展抱負的舞台,《文學台灣》能維持正常發行,成為大量消化學者評論的重要場域。該刊有葉石濤、彭瑞金這兩位評論家推廣文學評論風氣,逐年提升台灣文學的學術地位。

推展台灣文學不鬆懈

總算笑了。  文學是培養國民人格教育不可或缺的管道,台灣的體制教育,卻以中國文化教材輸入一代又一代的腦袋。彭瑞金痛斥這根本是在塑造中國人,無視台灣人應有屬於自己的文化尊嚴,難怪台灣人當家做主後,還有許多人分不清自己到底該稱中國人或台灣人。國文教材更以追求中國古文為最高標的,教育部新編訂高中國文課程比例,竟惹來某些作家、教師、學者聯手抵制,說什麼文言文一減少,學生的國文程度會更加低落。他直言時下不論口語、書寫,文言及文言文已不通行,強化文言文教育,豈不違背「學以致用」的教育宗旨。

  為了擁護推展台灣文學,彭瑞金不敢稍有鬆懈。這也許是使命感,得自北鍾南葉真傳,在怵目驚心於鍾理和手稿血跡時,他自認所付出的心力,比起這些前輩大師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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