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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夾雜在小說書寫中的生命議題─評駱以軍《月球姓氏》

文:柯品文(國立臺北師範學院研究生)

著 者:駱以軍
出版者:聯合文學
出版年:民國八十九年十一月

  再一次,駱以軍給了我們一本豐厚的書寫文本。

  如果說小說的故事情節好比是「人生」這個大舞台上的一幕幕的場景,那麼我們更可以說,駱以軍在他這本《月球姓氏》中展演出現實與虛構的錯置,甚至驚駭於他書寫手法上的文字功力。

  駱以軍,一九六七年生,文化大學中文系文藝創作組、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研究所畢業。

  曾獲臺灣省巡迴文藝營創作獎小說獎、全國大專青年文學獎、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推薦獎、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臺北文學獎……等。著有小說集《紅字團》、《我們自夜闇的酒館離開》、《妻夢狗》、《第三個舞者》、《月球姓氏》以及詩集《棄的故事》等。

  其實,當我們認真的將駱以軍的小說一一鋪開檢視,我們似乎不得不去試想在他早年作品中許多的奇想,諸如在《紅字團》中那些深深屬於高中學生的年少生活的種種經驗,那種原本是習以為常的生活感覺、情緒、或者包括倫理的道德判斷思想,駱以軍都可以視作一嚴肅的客體而將之安放在文本中來審視,甚至到了《我們自夜闇的酒館離開》及《妻夢狗》時,除了繼續將一些隱隱存在生活裡的、或者是生命底的一些晃動著的,也許極為不安與躁動的角色與情節向下延伸之外,我們更可明顯看出駱以軍藉由文本的書寫過程(或靈感上的追憶)而進行小說創作上突破的實驗。

  那些相互交疊在駱以軍早期作品中,如《我們自夜闇的酒館離開》及《紅字團》中,那些間夾在實境與虛境之間的現實場域或記憶的拼貼敘事場景,大量後設語彙與手法的展演,奠定了駱以軍早期創作上的先驗性基礎;接著駱以軍再創作出《妻夢狗》這本小說集,這時我們不難發現,駱以軍在本書中所試圖謀求創作上突破的意圖極為顯著,那些屬於交錯的夢與慾望的故事情境交相的穿插與滲透,更延伸了現實中夢的虛構(實則是現實的虛構);到了《第三個舞者》及《月球姓氏》後,從《第三個舞者》中,那些怪奇的、矛盾的、詫異可笑的、荒誕不安的角色或情節,一直綿長的過渡到一些生活場景中的定點(如《月球姓氏》中各個篇章的主題:醫院、中正紀念堂、校園、公廁、動物園、辦公室…等),駱以軍確實一再而再的嘗試各種書寫策略的可能。

  讓我們檢視一下最近駱以軍的這本新作:《月球姓氏》

  翻開這本《月球姓氏》,我們不得不注意到書中各篇章的目次,原來包括有:火葬場、辦公室、超級市場、動物園、廢墟、醫院、中正紀堂、校園…等等,大致上是一些地點(或者說是事件發生的場景),這時我們開始有些狐疑起《月球姓氏》這本小說名稱的意指為何?當然,在我們思索的同時,其實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小說書名字面上的意象氛圍給拖拉了進去。

  承續駱以軍早先的書寫手法中所慣用的那些荒謬曖昧的現實情境,運用那種暗藏的深邃繁複的角色情節,將之擴伸、繁衍並且歧出新意,逼視讀者注意小說虛構的本質。《月球姓氏》中更加入了故事情境中角色與事件的游移對位(如「醫院」、「夢裡尋夢」、「鐘面」、「逃難」、「漂流的日記簿」…等)、甚至是一些擾動著的情慾的弔詭(如:「辦公室」)、隱晦曖昧的語言氛圍在無意間包圍著一些屬於人生中共相的問題,所以真假實虛的互滲模擬以及暗喻生命的框架侷限便在文本中一再而再的被導引出來,並藉以誘導出暗藏在生命底層中斲傷斷裂的部分而引發故事內在的反諷與自省。

  我們往往習慣於被一些既定的,甚至是一些附屬在所謂悠久良善的倫常道德體制下的約束所制限,而盲目的信以為真,以致終身奉行不已,但其實往往在許多可預見的,或者是一些潛藏在倫理道德的暗影背面極有可能是更大更強撼的醜陋與躁動的不安,我們卻忽略了也忘卻了,而不自覺的被那樣暗影的背景給深深遮掩蒙蔽。例如在小說中:

  我不記得光圈越窄越暗的濛糊身影裡,女人後來有沒有起身將我摟進懷裡,一些關鍵性的記憶片段的散落使我始終無法確定,摟抱中的我和我父親的情婦,是怎樣的一種對位關係?(《月球姓氏》頁三四)

  《月球姓氏》這本小說(或是說駱以軍的文本書寫)其深沉的創作意識中,便是在挖掘這樣的生命議題。

  甚至我們可以嬉戲的這麼說,駱以軍彷彿藉由一種極具實驗性與顛覆性的創作手法隱隱地將那些傳統的敘事文本給巧妙的戲弄了,這也許是一種有意或無意的書寫策略,夾在駱以軍的小說文本中溢散出來的端倪。

  當然我們也不難發現到,小說表面所寫的情節或角色人物的刻劃之外,有更幽隱的部分是屬於那些逸出的、或者是隱遁的部分所豐富飽含的那些屬於人性中不被正視或認知的漏洞與縫罅。例如:

  我就是那樣站在曝光反差的暗色暈眩裡,困惑的猜疑著這一切移進移出的遷移與配種,不過是一個隱藏在和諧的對應和儀式(我與妻的相遇與婚禮)之下,藤蔓錯雜且暴力相加的族裔譜系不斷被污染、歧出的悲歌。(《月球姓氏》頁二二九)

  所被著者處理的主題,在他這幾本小說集中,包括有人際上認知的差異性、城市中個人存在的價值意義、屬於孤獨的或疏離的人群關係、生存與生活之間價值的可議、角色情慾中的原我意識、生命洪流中追憶的徒然與日漸衰老的無奈…等種種的情況。

  當然,著者並無意於小說這樣有限的篇幅中去交代解決問題的途徑(相信著者本身也無此打算),取而代之的,是用書寫去包裹、去營造故事情境的可能。至於「答案」為何,這就由讀者自行去解決處理,或者嚴格一點說,著者彷彿有意傳達一種認知:人生所面臨到的問題,有些甚至是無法解決的,我們可做的只不過是選擇一種靜默的方式,寂靜的看著那些故事默默的發生與結束。

  早先有些評論家將駱以軍的文本安放於「青少年小說」脈絡下來解讀的看法,在他《紅字團》此書中似乎是如此,但若我們更深一點去探究駱以軍小說的背後創作意識的話,探究一種人生生命底層「真相」的虛實。

  不只是試圖動搖,可以說在他的書寫中更予以顛覆,這也絕對不單單只是一種後設創作的嘗試性的文本而已,因為我們知道後設創作的技巧可以說大多以「諧擬」(parody)和「框架」(frame)來創作呈現之,那種對語言功能的不信任態度,對著者而言,創作的本身更無疑是一項文字與文句、能指與所指符號的組裝拆解遊戲(其中自然也包括更繁複的解構與後解構論述內容),尤其更可說是駱式書寫中創作意識上後現代的思維模式。

  這麼說吧,在探究文本與作品彼此間的內在角力關係時,我們不仿先跳出來看待一下「作者」這一個角色問題。原來後設小說的作者似乎並不想成為這個世界的現實做轉述的傳聲筒,而是進一步的以極為自覺也熱心主動的姿態來建構自身的文本,狠狠的將文本創作中的虛構性清楚明白的交代給讀者去檢視。

  所以,這樣的主題意識可以說一直是環繞在駱以軍作品的敘事氛圍之中(當然這裡也包括了《月球姓氏》這本書),在文本的作品評論上是該做某些程度上的再註解。

  在新一代的新銳小說家中,駱以軍是極為顯眼的,一個創作者在面對自身創作的同時,個人生命經驗的體現與誠懇置放於作品中的處理能力,尤其可以進一步創造自身的書寫風格,更是可貴,當然我們也更期待駱以軍可以繼《月球姓氏》再一次呈現出更為驚豔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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