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拿到一本書便首先翻看作者的介紹,發現許多作家不會寫出他的學經歷,是否已婚,但一定都會寫上他來自哪座城市或居住在哪裡,即使離開了,也會在那小小方塊間透露出鄉愁,或許作家是註定與土地脫離不了關係了。就像波特女士的《小兔彼得的故事》,讓一百年來的英國湖水區充滿美麗的童貞;彼得梅爾的《山居歲月》,真實描寫了法國南部的山居生活,令人為之神往的悠閒生活;大文豪馬克吐溫就以密西西比河為舞台背景創作了《頑童歷險記》與《湯姆歷險記》等經典之作,密西西比河對馬克吐溫而言不只是心靈的故鄉,同時也是他文學創作的原始風景,我們也從書中閱讀到河流的壯麗與感動。
由《文訊》雜誌主辦的「生命與土地的結合--台灣女作家的地誌書寫」座談會中,作家季季談起文學與土地的關係,以她本身來說,「雲林縣二崙鄉永定村」是她成長的故鄉,待到19歲後上台北,這個活力充沛的大都會,就成了她的第二故鄉。而當遊客的足跡履至花蓮太魯閣、宜蘭礁溪、高雄旗津……,或者是台北武昌街上的某間咖啡館,只要當下內心與所在地產生相應、共鳴,這種感受,往往催生了提筆寫作的企圖,因為沒有誰,能夠逃避故鄉對自己的呼喚。
而充滿對土地與人物的強烈情感的《鹽田兒女》作者蔡素芬,則說起鹽田之於他的意義:「鹽田的一望無際是非常美的。獨自走在鹽田中,感覺耳邊的風跟腳下的地彷彿在和自己對話,這時會深覺自己的渺小與自然的偉大。」就想為鹽田留下甚麼,也抒發了自己的對土地滿溢的情感。當一個城鎮與文學創作發生美麗連結時,文學創作會因真實的地域呈現而變得更為深刻、更富生命力,而真實的城鎮,則因虛實交映的文學形式變得更為生動、更具魅力。
由於文學與土地的這個主題實在太龐大,這次封面故事中,我們整理一些縣市政府努力推動的文學活動,藉由文字來傳達生活的藝術,期望能帶動在地的寫作,走向戶外用心靈閱讀自然的氣氛,每個人都可以書寫這塊你所深愛、令人感動的台灣,你會發現這裡沒有高深的學問,只有你和鄉間土地的綿綿情話,只有你與城市街道的磨蹭陪伴,而文學就在你的左右。就像詩人吳晟寫道:「我不和你談論詩藝/不和你談論那些糾纏不清的隱喻/請離開書房/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去看看遍處的幼苗/如何沉默地奮力生長。」
某天參加太平洋詩歌節,聽著詩人朗誦起清脆或柔軟的詩句,看到全場的民眾都不約而同微笑享受著,心情悸動不已,對照現在紛紛擾擾,各人自掃門前雪的社會中,突然想起鍾文音寫的一句情話:「我們因為仰望著同一個月亮而擁有彼此。」或許我們可以因為書寫同一塊土地而擁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