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捷的人性化科技,讓攝影輕易走入人們的生活。隨手按下快門,人人都能快速傳遞資訊,重現第一現場的震撼。然而,要舉辦攝影展,卻需要長時間投入心力,鑽研攝影,才能創造令人悸動的作品。
目前正在展出的「底層流動/流浪的視界」攝影展,雖然不是攝影大師之作,卻是由一群流動於社會邊緣的「寄居蟹」,拿著相機,從他們的視界,呈現真實的世界。
看到寄居蟹的世界
「2011當代漂泊攝影展」並不像一般的攝影展,座落在燈光氣氛唯美的展廳中。已在1月底展期結束的「居無定所攝影展」以臺北市大同區戶政事務所的文化藝廊為展場;而展至2月底的「底層流動/流浪的視界」則選擇在臺北市立聯合醫院中興院區的藝廊展出。
戶政事務所與醫院,兩個地方的共同點除了場地免費之外,也都是一個人們生活圈可及的範圍,在一個沒有燈光環繞,與作品無距離的空間裡,讓觀者能夠更加貼近照片,感受影像的震撼。
一張張撼動人心的照片,不需要先進的攝影器材與高解析的像素,影像本身存在一針見血的銳利感,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一群懶惰的臨時工?
2007年10月,一系列關於遊民的平面報導,讓這群邊緣化的弱勢族群再度成為社會檢視的焦點,從都市樣貌到治安問題,遊民們背負著變樣的「社會責任」。
出自於對遊民的關懷與平反偏頗報導的汙名化,現為美國南伊利諾大學大眾傳播博士候選人的戴瑜慧,在許多人的協助之下,創立「紀錄人生攝影班」,成員就是遊民,而這個攝影班的設立宗旨,就是要讓社會大眾看到他們的世界。
遊民行動聯盟的召集人郭盈靖表示,遊民沒有力量反擊與擺脫汙名化的現象,他們要為自己爭取基本權益,但是不論從社會權或是經濟權都無法成功,只能先從爭取文化權下手。
但是攝影本身最大的進入障礙就是器材,由於攝影班並沒有多餘的經費能購置攝影器材,都是由善心人士提供二手數位相機,或是傳統底片的即可拍,所以成員們在使用時都會格外珍惜。
不過,選擇以攝影為出發點,還是讓許多遊民卻步。除了擔心浪費底片外,許多人認為拍照是重要節慶還有重要場合才會做的事情,怎麼能拿著相機「隨便拍」?
另一方面,也有人擔心攝影的進入門檻很高,畢竟這群攝影班的成員,多半沒有使用相機的經驗。相機對他們而言,是具有侵略性的武器,不但掠奪他們在街尾巷道的生存空間,也挑戰他們在社會邊緣的模糊界線。
2008年,攝影班邁入第3年,而且連續3年舉辦攝影展。2009年舉行的「街頭巷尾攝影展」,更直接選擇在蔣渭水公園內展出,由攝影班的成員一同布置場地,並且向觀展民眾講解作品。
「公園,遊民勿入?」
阿春在第一年就加入攝影班,隨即投入攝影的小天地之中。不識字的阿春手上拿的即可拍,只需要轉動過片齒輪,對著觀景窗按下快門,就可以完成一張張作品。而一張由下往上,拍攝洗牆工背影的照片,主角不是別人,正是攝影班成員,努力工作的模樣。
習慣在「城市作戰」的遊民,對於「臨時工=懶惰」的標籤,始終難以去除。
攝影班成員追影,拍下一張公園裡的座椅,沒有特別角度,也沒有特別豐富的構圖,卻可以從照片的圖說中,發現特別之處。照片中的主角,也就是供人休憩的座椅,因為擔心成為「躺椅」,而架起了一支支橫桿、鐵架,徹底阻絕遊民侵入,也疏離了人與人的距離。
對於他們而言,拍下的景象只不過是「生活」,而不是「題材」,從街頭廣告舉牌、廟會出陣頭到大樓洗牆等工作,他們一直在每一個臨時工作之間,轉換與喘息。用生命拍出的攝影展,毫無保留地,將鏡頭對焦在這群漂泊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