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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女人最可敬─《玉米田裡的先知》讀後

文:徐秀華(苗栗縣頭屋國小教師)

著 者:Evelyn Fox Keller
譯 者:唐嘉慧
出版者:天下文化
出版年:民國八十四年

  這是一本敘述麥克林托克.芭芭拉這位遺傳學家奮鬥生涯的傳記,全書共分三卷,卷首「歷史的鳥瞰」又分四章:內容為麥氏回憶自己童年人格形成的過程,包含其父母對她的教育方式,甚至遠溯自其父母雙方的家族背景所承續的教育理念,此外,也談及其踏入這門研究領域的心路歷程。卷中「形勢素描」共分十章,循序介紹她在遺傳學有關「染色體轉位」的創見與當時遺傳學知識系統的不相容及她特立獨行的研究風格與當時科學家的格格不入。由於主角是以玉米為研究對象的遺傳學家,所以本卷中有許多關於遺傳學的專業領域,對非研究這項科學的讀者而言,是屬於較為艱澀的部分,不過對一項新知識誕生的孕育過程,讀者仍可藉由麥氏的聲音及其同儕的言論及作品片段中窺得一二。卷末「一片秋葉」是約略描述從一九八三年,主角獲得諾貝爾生理醫學獎後,晚年的生活與心情,她的生命就如秋葉般,在炫爛了一個夏季後,歸於平靜。

  在閱讀本書時有幾個主題,頗能引發一些思考:

性別議題

一、家庭中的性別教育
  芭芭拉之所以能成為一位出色的女性科學家,家庭教育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雖然她的父母並沒有直接鼓勵她追求知性的生涯,但是他們倆對自主自覺的人極度尊重,這種身教對她所產生的影響反而更重要。雖然她的母親一度強烈質疑女人受大學教育的後果,卻也沒法給芭芭拉任何壓力,要求她跟著社會潮流走。試想,如果讓芭芭拉生長在一個以性別角色分明、又男尊女卑的家庭中,或許她對追求知識的狂熱,早在童年時就被澆熄。而事實上,在現在的社會中,兩性平等的觀念仍然被男性大沙文主義所壓抑,大多數的家庭對女兒的教育,仍然是要「溫柔、婉約」、「書不要讀太高」、「找個好歸宿嫁人」,傳統對女性的價值觀,折損了多少像芭芭拉一般具有不同特質的優秀女性。

二、職場上的兩性問題
  他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痛切地體驗到在真實的世界裡,性別的問題永遠都不會消失。「在外面的世界裡,她永遠存在、也永遠都在侵犯我的生活。」尤其處在這個為男人設立的行業裡,無論他多麼努力,也無法使別人忘記她是女人的事實;無論她表現得多麼自給自足,也無法改變,它仍然需要倚賴外界的現況。(頁一○四)

  主角從年輕時就以中性裝扮企圖模糊別人對她的性別分化,也可以說,在她工作生涯中,性別問題一直成為她很困惑而想努力克服的問題,她想超越性別,堅持功勞與權利應該是對等的!她對性別意識的覺醒、單打獨鬥以抵抗世俗想法的辛酸在文中表露無遺。

寂寞的科學家?

  李遠哲博士在未獲得諾貝爾化學獎時,和其他沒沒無聞的科學家一樣,每天在實驗室中做著枯燥的實驗。而歷史上也有不少藝術家、運動員在未得獎或受到媒體、社會大眾注目時,過著貧窮且落寞的生活。本書主角芭芭拉也曾經有這樣的際遇,不僅在學術研究上受眾人質疑,甚至連生活糊口的教職工作都不穩定,當然,她也和其他一夕成名的人一樣,得了獎後,生活和世人對她的評價有了三百六十度的改觀。這種人情三溫暖,其實可視為人生的常態,只是身在其中的人,若是和主角一樣對遺傳學有一份狂熱,那麼科學家是不是寂寞?倒也不是必然如旁人所見。在本書中就提到主角對研究的執著與狂熱:

  時光荏苒,她仍持續做自己的研究,這永遠都會是她最牢靠的心理安慰與精神糧食。如果她不能在同儕的反應中找到他期待的報償,她將會在自己的知識與了解中得到補償。(頁二五二)

  如果科學家不投下深厚的感情,就不可能做出好的科學。那一份感情的投資,會化成一股推動他們的原動力,使他們能夠面對無數嚴酷的、而且經常令人筋疲力竭的工作時光。(頁二七六)

  「興趣」的神奇就在於對人的內在趨力是超乎想像的。

研究的精神與方法

一、尊重生命
  由於長時間從事玉米研究,所以她將萬物視為同等重要,她尊重玉米複雜的運作方式,就像他尊重人類心智奧秘難解的運作方式一樣。她認為做研究要有開敞的心胸,「讓它來找你」;最重要的是,要有「對生物的感覺」。

  她一再告訴我們,一個人必須花時間去觀察,耐心去「聽材料有什麼話要說」。

  麥氏認為,我們如果一味地依賴和拘泥於科學的方法學,一定也會遭遇困境:「我們一直在破壞環境,已經到了很可怕的地步,卻還自我安慰。因為我們相信我們使用的科學方法,這些方法後來都變成讓我們自摑耳光的科技,因為我們沒有想清楚,我們做一些我們沒有權利做的假設。如果說到自然整體的作用,其實我們知道的指示各部分單獨的作用……我們甚至懶得去查清楚,不想去看看其他部分的情況。還有這麼多別的事情在發生,我們卻視而不見。」(頁二八六)

  由於長時間研究生物的關係,使芭芭拉多了一份對大自然的關懷;對萬物的尊重。現代人在追求經濟發展的同時,對環境和生態的破壞可說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更可怕的是,高度的科技文明,讓人類堅信「人定勝天」,而事實上,近幾年來,大自然對人類的反撲,一次比一次嚴厲,不曉得這些教訓是不是讓「萬能」的人類願意放下身段,真正去思索如何與宇宙萬物和平共處,芭芭拉的這段感言確實發人省思。

二、科學的有限性
  對麥氏來說,理性並不足以陳述各種生命體浩瀚的複雜性,甚至神秘性。生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生命及秩序,科學家能探勘到的,祇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頁二七六)

  任何時間,面對任何植物,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和興趣,就會看到平常人眼睛常錯過的種種生命跡象。(頁二七八)

  對自然深深的敬意、能夠與可知的事物結合的能力,這些特質都反映出一種科學有別於純理性事務的形象,然而,這兩種形象,有史以來就一直共同存在著。我們都知道神秘主義─執著於經驗的統一性、自然的一體性,以及自然法則最基本的神秘性─在科學發現的過程中扮演極重要的角色,愛因斯坦稱之為「普遍的宗教感」。(頁二八○)

  以往科學的研究態度強調數據的量化、準確性,所以研究科學可以說與理性畫上等號,但是芭芭拉卻顛覆了傳統對科學研究的看法,她認為自然界中還有一部分是科學無法理解或解釋的法則,而那一部分並非用理性思考可以探究的,必須用直覺去感受,這種強調直觀的科學經驗是芭芭拉異於其他科學家的研究風格,她可以意識到科學方法的極限,所以更懂得欣賞別種追求知識的方式。

三、相信直覺
  麥氏的認知與視覺的互動關係:我們每個人對世界的概念都建立在我們看見的;而我們看見的,又建立在我們所想的;我們知道的越多,能看見的就愈多。(頁二○四)

  人們因為盲目擁護模型,以至於無法用清新的心智來看待實驗的數據。這種心照不宣的盲從,會在人的潛意識中替可想像的與不可想像的事物之間,設下無形的藩籬,使得再昭彰的邏輯漏洞也會遁於無形。(頁二四九)

  麥氏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她勇於表達;對違背科學觀念的態度,她勇於堅持、直言不諱、並且引以為傲。她認為我們所謂的科學方法,並不能為我們帶來「真正的了解。」(頁二八○)

  以玉米為遺傳學的研究主題,原本就不是當時的主流,所以當芭芭拉發現「染色體轉位」的定理時,不僅沒有受到重視,甚至被大部分所謂的「主流價值」、「當紅科學家」所排擠,但是她並不因此放棄她所堅持的,因為她對遺傳學旺盛的興趣,帶給她無窮的自信心,也引領她以一生來向世人證明她所看到的、感覺到的。

  我們每個人都因為需要及興趣,才引導某種能力的成長;一位動機強的觀察者能夠發展出來的感官感覺,是粗心大意的人永遠覺察不到的。(頁二七八)

  雖然芭芭拉終其一生都在從事科學研究,但是從科學研究中發展出的人文關懷,及對自我生命的覺醒可說比起科學成就來說,毫不遜色,而這也是讀完本書最令人動容之處,玉米田裡的先知,也許有寂寞,也許有矛盾,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生命也必然是豐盈、毫無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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