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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文學苑-廖輝英 感動無數女性

文:陳雅莉

《油麻菜籽》已經絕版  生涯中第一篇得獎小說《油麻菜籽》,讓廖輝英嘗到寫作成名、一炮而紅的滋味,引起驚人回響。第二篇小說《不歸路》更讓她聲勢大漲,擁有來自美國、新加坡、馬來西亞、香港等廣大的海外讀者,甚至當廖輝英遭到攻訐時,國內許多大專院校女教授都挺身而出,僅因對於小說中描寫的母女情仇和婆媳問題感同身受。

油麻菜籽回響大 描述母女情仇

  母親的嚴厲管教,「從小我就很少被疼惜,也從來沒有給母親抱過,」廖輝英語帶遺憾地說。

  由於做西醫的外祖父想要在眾多女兒中趕快生個子嗣,所以除外婆之外,陸續娶了六個姨太太。母親是受寵的么女,自小身邊就有兩個以上的養女供她使喚,儘管曾經留學日本,見過世面,但還是重男輕女,很疼大哥和大弟。

  「母親不會做家事,更不屑做家事,每天沉溺於看文藝小說。」廖輝英回憶說,就讀北一女時,四點半放學回到家常看到母親還在睡覺,直到晚上六點才會起床煮飯,但從來不會感到愧疚,反而會罵女兒沒幫忙或指使跑腿買東西。

  從六歲時,廖輝英就被母親訓練做家事、照顧弟妹,甚至母親擔心她結婚後不能為娘家賺錢,所以一直限制、反對她結婚。即使到三十歲,門禁還是沒放寬,三十二歲那一年,縱橫廣告界的女強人廖輝英,在疲憊中決定結婚,竟身無分文。

九歌出版社提供  婚後第三年,廖輝英以三十四歲高齡懷孕,因害怕可能流產,而選擇辭掉工作,在家休息。無意中看到第五屆時報文學獎徵文消息,還剩二十二天截稿。想起一路走來的辛酸、緣薄的父母,以及母親曾對她說:「查某囡仔是油麻菜籽命,現在不做,怕將來做不起。」廖輝英提筆就寫下《油麻菜籽》短篇小說,連寫帶謄、寄出,只用了十六天。

  毫無爭議的,《油麻菜籽》拿下首獎,描寫「查某囡仔是油麻菜籽命,落到哪裡就長到哪裡」的無奈命運,以純粹女性的眼光、感受、體驗,呈現出對母親愛恨交纏的微妙情感,不久即被改拍成電影。

  在成長過程中,沒有母親在一旁疼惜、傾聽女兒的訴說,卻讓廖輝英變得堅強而有韌性。「我當然有遺憾,也曾經怨恨。」廖輝英快人快語的說,但對於生病的高齡父母親,至今始終很孝順。

  和母親的關係也大大影響廖輝英與孩子的感情,「二十幾年下來,我自認是個好母親,很盡心盡力,和兒子、女兒也很親密。」廖輝英說。在兒女小時候,她堅持每天晚上都要講床邊故事,曾經一天最高紀錄講了六十個床邊故事,才哄睡成功。

專欄靠靈感 長篇小說靠計畫

  從小就展現文采的廖輝英,對寫作有一番獨到的見解,「我認為長篇小說不是靠靈感,專欄才是要靠靈感。」通常她會隨身攜帶一本小筆記本或活頁紙在身上,當看到或想到什麼就會馬上記下來,回家後再抄到另一本約A5或A4尺寸的筆記本上,將每一點資訊謄寫一頁,隨時可以再補進資料,以慢慢累積成為專欄題材。

  廖輝英認為,長篇小說需要很有規律的寫作,靠的是架構、構思,就像是你每走一段路,就會碰到一個人,從這個人身上會看到生命故事、人生感慨,讓你想更深入了解,然後再從這個人延伸、放大到政治、經濟、社會等層面,並設想不同事件和衝突。

本刊資料照片  在醞釀期間,廖輝英總是很認真、勤勞的查閱相關書籍和資料,比方說,關於鴉片管制和分配,她會先問父親和耆老,又如談到養鰻魚,她會親自前往水產養殖所觀察,或者是提到清末民初的服裝,就會到圖書館翻出真正有圖片的書,久而久之學到許多老事件和故事。

  由於曾待過國華、國泰建設及奧美廣告,廣告人的企畫訓練,讓廖輝英在寫小說、下筆時,通常會先規劃一章節需要多少事件,只要列出事件,就大約知道要寫多少字,而且常是小說還沒寫完,出版社就開始準備出書事宜。

  「好作家的靈感就像雷達一樣,隨時要有敏銳度,吸收訊息,作家是最好的偷窺者和偷聽者。」廖輝英比喻說。

  至於如何寫得有渲染力、有血有肉及感動人,則是要靠筆力,很多人形容她的筆鋒帶有感情。廖輝英也相信,作品就是自己的武器,作家要禁得起時間考驗,誰的作品能流傳千古比較重要,生前爭名利是沒有用的。

  最近廖輝英也著手進行長篇小說前置作業,包括關於歌仔戲小生的 故事,以及先生的大伯父陳屋是二二八受難者,公公生前一直希望她能寫下家族故事。

啟發女性主義思潮 剖析熟年離婚

廖輝英(右三)熱心投入於婦女運動工作。  寫作主題總是圍繞在女人愛情、情慾、命運、婚姻、外遇、偷情、寂寞、童養媳等,雖然廖輝英寫的不是女性主義書,反而感動了很多女性,《油麻菜籽》甚至開啟九○年代台灣女性主義思潮。

  母親毫不留情的嘴巴和雙手,讓廖輝英小時候曾以為自己是養女。「從小我就覺得哥哥很享受,我的功課沒有比他差,但媽媽看我卻很卑下。」廖輝英表示,這也啟蒙了她思考男女地位的議題,比許多同年齡女孩更認真思考生命和人生。

  進入職場後,廖輝英的第一份工作是國華廣告文案人員,當時的工作環境,女職員常被視為裝飾性的花瓶,在以美女著稱的國華廣告也是重男輕女,男女起薪大不同,「當時我很不服氣,跑去問總經理,結果理由是因男人當過兵且要養家,所以薪水比較多,我反駁我也要養家。」廖輝英回憶說,後來她就跳槽了。

廖輝英出版的新書,也是談愛情與婚姻。  廖輝英其實是贊成不婚的,因結婚和生育必須有一定程度的犧牲,婚後的生涯規劃也常要考慮到配偶,「女人一旦活到這個歲數,發現婚姻是在成全另一半,對先生的愛也消磨殆盡,就會決定不再忍受,想做一個自由的人。」她進一步分析,加上離婚不再被污名化,女人擁有經濟力,孩子年紀也大了,均使得熟年離婚話題近年如此熱門。

  身為兩性作家,廖輝英常會收到讀者來函詢問這類問題,而二十幾年下來亦堅持親自回信。目前她也身兼多職,除了專職作家,去年在北社秘書長楊其文邀請下,加入北社,進而被推薦當選台聯任務型國大代表,並幫其他候選人站台、助選。雖然曾有媒體暗示她會被封殺,廖輝英並不擔心、害怕,「我上電視是為了和年輕人溝通、傳達訊息,不找我上電視,是他們的損失,我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和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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