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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音樂的純真源頭─評《彭廣林的音樂說法》

文:黃詠靖(世新大學學生)

著 者:彭廣林
出版者:紅色文化事業
出版年:民國八十八年十月

  坊間導讀、探索音樂的書籍多如牛毛,但品質參差不齊,有些只是敲音樂史的邊鼓,有些流於二手資料的堆砌。今日資訊發達,要取得音樂知識十分容易,若還僅是一味抄襲、拾人牙慧,很快就會被人識破。而彭廣林有別出機杼的見解(雖然你未必完全同意)、文筆平實、充滿人味,一掃教科書之呆板,加上其專業背景,故能深入解說,讓人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彭廣林的錦心繡口俯拾即是,舉例來說,他分析節奏rhythm和節拍metre的不同,進而對美國與臺灣國歌進行評比;從臺北愛樂電台的成立引出對成人音樂教育的看法;比如他說<莫札特給了我一粒種籽>

  他初三時曾拉了九小時一整天一整天的莫札特,「我這輩子至今天從沒像那天一樣,過得既充實又滿足……我不斷修飾我拉出的每一段樂句……浸淫在莫札特的音樂語法裡,十五歲的我不再彷徨,內心寧靜得像一個修道的出家人。」從此,生命裡有了光……多奇妙的際遇啊!叫人心嚮往之。

  自己也曾鎮日練習長笛,想吹得更好更流暢,那種「求進步」的感覺非常美妙,就像他說:「不只是單純聽覺上的滿足,我更貪心的一次又一次企圖透過莫札特的音樂來滋潤我那飢渴的心靈。」

  我很喜歡他<清掃人生灰色地帶>一文:
  「可以量化的價值觀,其成就感是有限的。」

  「臺灣教育最大的隱憂在哪裡?就是被量化的人生價值觀。」批判了臺灣升學、功利主義下的沉痾──惟金錢是圖,偏重政商科技、漠視藝術人文,「在臺灣的大學裡教書,感觸最深的莫過於那些通過聯考的孩子,在人生進入第一個黃金成長階段時,失去了學習的目標,大學聯考竟成了我們孩子學習動機的終結者。」這樣的觀點同樣見於<貝多芬的無私胸懷>中:「我常想,如果我們希望我們的後代子孫能過得比我們現在更好,當前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孕育一個充滿人性關愛的環境,而不是一個一個多才多藝卻功利的環境。」

  難得一個音樂科班出身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他表示,這要感謝音樂院的老師),他也承認,很多音樂班的人習樂之目的若非比賽就是考試,真能從音樂中挖掘「樂」趣的人往往是業餘愛樂者,所以他特別喜愛擔任音樂比賽中B組的評審,這恰巧呼應了《馬友友效應的聯想》:馬友友之所以為巨擘,其多方吸收知識、充實音樂以外涵養的努力功不可沒(他的幽默亦源於此)。「腹有詩書氣自華」,音樂家跟樂匠的區別即在此處。

  另如他在<舶來品與國貨>說「今日國樂團的表現令我印象十分深刻……不只是音樂技巧上的改進,尤其是演奏時的士氣十分的高昂,相形之下,臺灣的西洋交響樂團氣勢上就差了許多。」「缺乏人性關懷的樂團,團隊士氣一定差。」這不正是一記當頭棒喝嗎?

  在膚淺無罪、庸俗有理的時代,其貫穿全書的理想主義格外鮮明,他堅信人性使音樂提升,藝術讓生命充滿,<室內樂文化>、<交響樂透露的訊息>皆是此一基調的變奏開展。而他洋溢人文氣質的聲音更是震耳聵聾、令人稱賞。

  此外,有幾篇文章描寫樂壇名家之嘉言懿行,則給讀者「典型在夙昔」的激勵和憧憬。

  像是<歸零的練習>中,卡爾薩斯自白「過去八十年來,我以一貫的態度開始我的一天,……,每天我到鋼琴邊,彈兩首巴哈的前奏曲和賦格,否則我無法做別的事。」這是怎樣一種淨化心靈的儀式呀!每天能從琤琮的琴音開始。我幻想著:巴哈的前奏曲飄出窗簾,彷彿白色的微風,輕撫每一個初醒的藍天,清晨柔得像情人的雙眼……但這在臺灣大概做不到吧!當兵能每天彈琴嗎?

  又如<巴哈就是這樣身體力行>記述巴哈徒步走了三六○公里(相當於基隆到高雄),僅為欣賞傑出的管風琴演奏,如斯認真,難怪他會成為音樂之父。

  <有生命的知識>是對克萊斯勒的讚嘆,也是字如其人的例證:「一個八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寫出如此高雅、成熟、工整的字跡……我第一次領悟到什麼叫做天才!」因為是著者親身經歷,更增加其說服力。

  我很佩服他在<回溯音樂的純真源頭>所展現的「你真的一點都沒變」之人格風采。擇善固執、堅守理念,又不失赤子之心,正是知識分子應有的風範啊!

  我特別想討論的則是<光仁中學的廁所事件>,文中述及:
  彭廣林曾被同學冷冷地質問:「這裡是男生廁所,你來幹嘛?」而原因只不過是他從普通班轉到女生居多的音樂班,就遭受這樣的「報復」,可見,性別歧視、性別敵意乃是個隱伏卻嚴重的問題,即使在今日仍層出不窮,只是情節輕重不同罷了。雖然他說:「已是歷史,誰去管他?」但我想,正是這種無謂的態度,導致了惡性循環,連在職業的管絃樂團裡,性別敵意有時候也難以避免,所以,今日的社會運動和女性主義才會方興未艾、持續奮戰。

  對男生的歧視來自於男生具有女性氣質(譬如「男生學什麼音樂!」「男生不可以太溫柔!」)同樣的,<女音樂家袖口的醬油漬>一文,則表達他對女性音樂家──尤其是媽媽音樂家──的尊重和聲援,也可看到異於男生的困境:女生學音樂,常淪為「以後好嫁人」,而無法徹底揮灑才華。

  倒是他在<聲音洩漏的秘密>一文中提及,「大嗓門的媽媽」頗令人玩味:為什麼一個媽媽必須如此?為什麼公眾場合很少見大噪門的爸爸?

  而他對流行音樂(他很聰明,不涉及爵士樂)、絕對音樂、音樂家地位的著墨猶存議論空間,浪漫派之後完全不碰,聲樂亦付之闕如。版面設計部分,採用著者女兒的畫是巧思,但各篇篇名未能隨頁刊登有偷懶之嫌,夏丹的序文未盡其致、紅膠囊的插畫也缺乏創意,是美中不足處。

  當然,最迷人的,還屬書中散發的溫暖感情,如<培養人文精神的重要>、<在音樂裡交會忠誠>的師生之誼和聽眾故事:一個是不分國界種族的真摯信任,一個是穿越滄桑時光的終生支持,看過的人想必都會由衷微笑,我就不一一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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