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來,女性自助旅遊的風氣越來越盛行,無論一個人或一群人,她們背起簡單的行李走出去,有縝密地規劃也有隨興出走。這股新興的女性自主旅遊風潮正方興未艾,在此背後代表的不只是女性消費力的提升,更顯現出女性亟欲透過自助旅行的手段,達到對自我的了解,以及對身體與生命的自主性掌握。
以九百二十二天騎單車環遊世界的林姬瑩和江秋萍、耗時五個月行走絲路之旅的杜蘊慈與黃惠玲、登上南美洲最高峰的林乙華和李美涼,以及師瓊瑜和國際新聞攝影師克里斯‧史道華曾騎著八○○CC的BMW摩托車,展開二十一天、六千一百五十公里的歐洲環遊之旅。她們都以具體行動展現女性對自己行動的自主權,並在女性自主旅遊奠立新的里程碑。
師瓊瑜強調,女性旅遊需要更多的自主性、獨立性和勇氣,也必須學會自己判斷、知道要或不要什麼,「旅行其實會讓人更清楚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變得更有自信,自主性也更強」。
掙脫父權社會壓抑
女性獨自一人在外旅行,不但是暫時脫離了日常加諸於身的各種束縛和責任,更意味著掙脫父權社會對女性的期待和控制:從屬於男人、應該乖乖待在家、被動、需要男人保護。
師瓊瑜也坦言,旅遊、出走是為了自我完成,「更要掙脫父權社會的歧視,唯有出國,自我才能得到完成,待在台灣根本做不到。」
師瓊瑜回憶小時候穿泳裝游泳,被母親認為是傷風敗俗。因此,在她受了兩性平等教育後,不再安於父權獨大的體制,想脫離母親的約束,掙脫社會對女性的制約與壓抑,更渴望有獨立自主的靈魂,於是不斷地「離家出走」。
但女性出走卻被污名化,特別是揹二十公斤行李、騎著摩托車到處旅行的女人,讓男人倍感威脅,甚至認為不結婚就是「巫婆」,讓師瓊瑜直呼不可思議。
儘管如此,女性出走的風氣為何依舊興盛不衰?而且常是一個人單槍匹馬遠赴陌生國度?「可能是因為在台灣,權力資源掌握在男性手中,女性即使想決定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也會受到周圍的人干涉。但一個人出國旅行,就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擁有全部的自我,女性一個人出遊,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彷彿偷嚐到某種權力的快感,」自由工作者黃麗如分析說。
來目家庭的壓力
很多女性每當回想起第一次出國時,發現幾乎都要先進行一場家庭革命,而家人反對的理由,就是「不夠安全」。但從父母的關心中,依稀可以看到社會對女性的刻板印象,限制女性獨自外出、旅行的機會,也削弱了女性的力量。
黃麗如在第一次出國要到歐洲坐火車旅行時,儘管有一位朋友同行,仍然遭到父母反對:「到一個完全沒有黃種人的地方,太恐怖了!」因為他們認為女孩子自助旅行太危險了,更擔心會遇到困難,甚至回不了台灣。
摒除安全問題,女性自助旅行也遭受傳統性別角色觀念-男主外、女主內的挑戰。導遊黃寶珍至今還會面臨母親丟來的一句話:「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打算安定下來?」師瓊瑜也常遇到台灣的男人在交往前會先問:「妳以後還要跑來跑去嗎?」
除了來自父母的壓力之之外,已婚女性還必須面對公婆的指責與丈夫的不諒解。郜瑩、丘引都曾面臨一個人出國旅行,必須背負不正經、拋家棄子的無奈。例如,郜瑩通常等自己身心就緒後,再跟先生提出計畫。先生第一反應是:「小孩怎麼辦?」
丘引在國外時,也常碰到有人問:「妳先生在哪裡?」、「為什麼妳兒子讓妳自己來這裡?」、「妳為什麼要選擇獨自旅行?」
面對來自公婆及丈夫的壓力,愈來愈多女性選擇在結婚前出走,就像黃麗如想趁年輕、沒有負擔時,趕快出國旅行,完成自己的夢想。
反省生命 學會寬容
也有許多女性為了要尋找人生的答案,而選擇出國自助旅行。然而,在旅途結束之後,她們驚覺,透過自助旅遊,不但圓滿了自我的生命,也學會更多的包容與諒解。
過去十年內旅行了二十餘國的師瓊瑜有感而發的表示,在目睹北愛爾蘭血腥戰爭、暴力仇恨後,在面對各種國籍、不同膚色的人群後,讓她深刻體驗「行萬里路,勝於讀萬卷書」的意義。
「旅行讓我學到更多,在北愛爾蘭我看到了族群和宗教衝突,八百年來的恩怨糾葛和戰爭背後,是因為有天主教在支撐,」師瓊瑜觀察指出,甚至有北愛爾蘭的小孩子跑到英國士兵前比中指,年紀很小就有強烈的仇恨,這些經驗都是課本上學不到的。
活在台灣,很多人習慣只從一個角度看問題,但經過出國自助旅行的衝擊、刺激後,才發現原來可以依自己喜歡的方式過日子,才發現世界上還有很多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透過異國旅行,不但可以對不同族群和文化更尊重、寬容,也為生命帶來更深層的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