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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胥黎之《美麗新世界》

文:蔡佳雯(政治大學新聞學系學生)

著 者:Aldous Huxley 阿道司.赫胥黎
譯 者:孟祥森
出版者:遠景出版社
出版年:民國八十二年八版

  「公共、相同、穩定」,這三個斗大的名詞,是這個美麗新世界的同義詞,也是其宗旨所在。

  每個人在出生之前,喔,不,在這個奉美國汽車大王「福特」為「上帝」的烏托邦,是不那麼稱呼每個人生命開始的時刻,那是住在鄰近的「野蠻人特區」裡的印地安人才使用的字眼。如要正確而文雅的說,是「傾倒」(decanted)。每個人都是從瓶子中傾倒出來,在「傾倒」之前,每個人的身分、地位,綜合地說,也就是每個人的命運,都已經決定好了。舉例來說吧,位在上流階層的正阿爾法階級,在傾倒之前,就已經鉅細靡遺地規劃好配合他們地位的身高、相貌,更重要的是,必須賦予他們能擔負推動社會發展的「智力」。而社會的最低階級愛普西隆階級,在還是胚胎時期,就已經註定被送往熱帶當礦工或鋼鐵工人,因此,為了讓他們能夠「不得不喜愛」自己的階級和身分,在胚胎發育期間就受到「制約」,讓他們「天生」就怕冷,只有在高溫的環境下才會感到舒適自在。當然,他們也擁有可以匹配身分的「低能智力」。

  不過,這些都還只是「傾倒」之前的簡單手續罷了。要讓每個階層的人都能固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並且從事符合自己身分、地位的工作,畢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為每個活生生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他們的個性、脾氣。然而,所幸行為科學派的學者已經發展出一套說法:當人們不斷地接受相同的刺激,人的行為就會逐漸像反射一樣產生一致的反應,成了人天生的「本能」,一輩子如影隨形。就像那個著名的俄國科學家巴芙洛夫(Ivan Petrovich Pavlov,1849-1936)所做的「狗與鈴響」的實驗一樣,每次只要鈴一響,就讓食物出現在狗的面前,這樣實驗數次之後,狗每次聽見鈴響就會不由自主的流口水。狗被「制約」了。當然,人也可以。

  從這個層面來說,人類和動物的不同點就是人複雜的多,所以光靠制約是不夠的,還必須不斷地社會化,也就是讓所有的人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學習這個新世界的文化標準、價值觀,而最有效而快速的方法,就是採用「催眠教育」。那是一項令他們得意的劃時代的成就,讓每一個人從嬰兒時期到成人之前,每一個晚上都在重複的口號中入睡:「每個人都屬於每一個人」、「一克蘇麻(麻藥)好過一句咒罵」,……。這些口號是那麼地簡短有力,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睡眠中抗拒。它們一點一滴不斷不斷地注入每個人的腦海裡,緊緊的附著在每個人的記憶深處,就好像每個人天生就記得這些話,而且時常不知不覺地就從嘴裡說出來。催眠教育讓「公共、相同、穩定」的理想,又獲得了一層保障。

  不過,即使這項社會化功能已經徹底發揮,不可避免地仍然會有偏差行為出現,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因為「公共、相同、穩定」並不只是口號而已,還必須確確實實地實踐。所以新世界裡還有第二道防線─蘇麻(soma)。

  只要一小片蘇麻,所有惱人情緒全部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舒爽的好心情。如果量再多加一點,整個人就會輕飄飄的,全身充滿了令人陶醉的幸福感受。這種麻藥,帶給人們的,只有快樂,不斷增強的快樂。這種快感,模糊了自己原有的身分,也美化了所處的險惡環境,它像鴉片一樣,不過沒有鴉片的副作用。它是種福利,一種人人都應該定期享用的福利。德國著名的共產主義始祖馬克思(Karl Marx,1818-1883)曾說:「宗教是人民的鴉片。」而在這裡,蘇麻是人民的宗教。

  為了達到新世界的理想:「公共、相同、穩定」,社會階層是必須的。只有在每個階層的人都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社會才能最有秩序的進步。從低階層到高階層,每一個人都好比一個堅固耐用的齒輪,沉默地運轉身上每一顆鋸齒,然後再帶動更大的齒輪,一個接連一個地,帶動整個社會穩定的朝著進步之路。基於同樣的理由,制約是必須的。催眠教育也是必須的。為了新世界的穩定發展,為了能夠使「每個人都屬於每一個人」,每一個人也都必須付出一點「自由」當代價。

  然而,精細的分工,使每個人都只是成品的一小塊零件,不但看不見完整的產品,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將會製造出什麼東西來。就好像蜜蜂築蜂巢一般,與生俱來的本能使牠們無須藍圖就能建造巧奪天工的蜂巢來。而在這烏托邦裡,人人也都被期待像隻勤勞認份的蜜蜂就好,人的意識,只被視為亂源。或許就如同馬克思所說的:「人只有在他的動物功能上,才能感覺自己在自由地、自動地活動。」這裡的人類創造了一個社會,只有當他們像動物一樣功能運作時,才允許他們感覺快樂舒適。

  《美麗新世界》的著者:阿道司.赫胥黎(Aldous Huxley,1894-1963)出身書香世家,祖父湯瑪斯.赫胥黎本身是英國享有盛名的生物學家,也是達爾文的朋友,曾經幫助演化論的發展。同時他還是清末時,嚴復所翻譯的《天演論》的原著者。阿道司.赫胥黎的雙親均愛好文藝,父親且是某文學雜誌的主筆,善寫隨筆和詩。長期耳濡目染之下,阿道司.赫胥黎不僅擁有豐厚的生物學知識,也具備深遂的文學素養。

  《美麗新世界》所揭示的正是書名的相反意義:「這是一個一點也不美麗的世界」。這也是德國社會學家韋伯(Max Weber,1864-1920)所擔憂的「理性化的世界」。所謂的「理性化」,是一種過程,在這種過程中,社會日漸由效率、可計算性與破除神秘性的規範和價值支配,最後終歸造成「去除人性」的社會。也就是說,在邁向現代化的路徑上,社會因為愈來愈要求科學、理性的價值觀,以及辦事效率和可預測性,使得整個社會也相對地愈來愈沒有人情味。韋伯認為這是一個無法逃脫的鐵籠,但是每個人都終將自動地向鐵籠走去。

  早在一九三一年赫胥黎撰寫這本書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樣的未來一定會來臨,然而令他大感意外的是,這樣的世界竟然加速地實現了。就在這本書出版的同一年,也就是一九三二年,義大利的墨索里尼、德國的希特勒炫耀似地相繼建立了極權主義國家,和「美麗新世界」如出一轍地,要求人民交出「自由」換取國家進步的力量。

  赫胥黎原先設想造成「美麗新世界」的理由是人口膨脹的問題,而且他預估大約是在西元兩千五百年的時候才會發生。然而在這個世紀末的年代裡,金融風暴的肆虐、千禧蟲的蠢蠢欲動,以及世界末日的預言,彷彿已縈繞出一層朦朧的不安氣氛,人類的未來究竟能不能愈來愈美麗呢?又或者,換個方式問,人類究竟是否有足夠的智慧避免這樣的「美麗新世界」發生呢?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赫胥黎之《美麗新世界》裡,等待所有讀者咀嚼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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