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國立公共資訊圖書館

Menu

讀者服務

本館出版品

文學狂熱分子 王聰威用文字叩問生活

文:李墨 照片提供:李墨

因為村上春樹,王聰威買鞋子選擇藍色;看到《白鯨記》裡出現奶油燉魚,他也在家如法炮製……;將文學貫徹生活的瘋狂,對他來說似乎如呼吸般的自然。


身為小說家,同時也是《聯合文學》雜誌總編輯的王聰威。

  那天與王聰威約在聯合文學見面,黃燈底下是一整面的書牆,他穿著簡單的素色T 恤、說話溫和但見解犀利,甚至有點直接,從路亞釣法、料理聊到軍事、漫畫,讓人不禁訝異,小說家涉獵的範圍也太廣泛。
 

在廣泛興趣底下,文學如同建構他世界的基礎。王聰威在臉書上打下「盡可能實踐文學與生活的結合。」
 

因文學而被觸動 「村上春樹穿藍布鞋那我也……」

  「我整個生活被文學所影響,我喜歡穿的衣服、吃的東西都是在文學裡可以讀到的。」對文學的愛如果可以分級,王聰威一定可以被歸類到最高等級,他說自己從來沒想過要穿藍色布鞋,甚至覺得應該會很突兀,但自從讀過村上春樹穿了藍布鞋,他馬上就買來穿。


王聰威於「字裡識香味」講座中擔任講者。(胡晴舫提供)  又像是在《白鯨記》裡描述,緬因州一處旅館用大量的牛奶、奶油、鹽,燉煮蛤蜊、大塊魚肉,窮困的漁民在寒冬中吃著硬麵包配燉魚,「天啊!也太好吃了吧,冬天吃一鍋這種油膩的東西一定精神百倍。」驚嘆還不夠,王聰威真的買了奶油、鱈魚,在家燉了一鍋來吃,確認這真的好吃。他說,到一個地方,你如何欣賞他的景致,即使是邪惡或醜陋,都會因文學而被觸動,「我喜歡閱讀文學,一首詩、一篇小說,才讓我懂得怎麼觀察這個世界。」


  王聰威把這樣的概念帶入《聯合文學》雜誌的編輯工作。《聯合文學》曾以伊藤潤二為主題,內容帶入日本鄉土鬼怪故事、臺灣妖怪漫畫,若對伊藤潤二有興趣的人,看完雜誌後就會接觸到文學相關知識;又像是他們也曾以東野圭吾為主題,介紹了書中曾出現的食衣住行,讀者未來去日本,書中出現的事物就會被納入眼簾,文學也就這麼悄悄融入生活。他笑說,「這樣你就會被誘惑進來。」
 

「文以載道」vs「小本的」

王聰威認為,閱讀本身是好事,但不應取代其他的經驗。

  雖然在王聰威眼中,文學如同釣魚、園藝、水族箱造景,都是一種興趣,但他也明白文學還是有一個與其他興趣最大的差異,「不幸的是,文學一定是菁英,因為前提是識字」,小說家用故事說明文學過往在社會中的位置。王聰威說,自己20 幾年前當兵,擔任的是輔導長,要看大家的莒光日記,當時負責的部隊學歷是高中以上,素質相較之下相當好;但他意外發現,6、70 人的部隊,至少10 人不會寫國字,文句要通順的更是幾乎沒有,甚至懷疑大家是否會閱讀,「我覺得要跟他們談文學是很奢侈的。」


  現在的識字率早已超過90%,但王聰威說,他最近在看房子,看了100 多間,90% 以上的家庭是沒有藏書的,就算有,也是跟工作相關的書,像是會計師家裡會放會計類書籍,但文學可說是少到不行。他認知到,文學不管怎樣都是小眾,與其他的嗜好彼此交疊,又或是毫無關聯,人們的嗜好在跨領域的過程中交織成世界的樣貌,即使是賭博、喝酒,也成為每個人不同的生活風景。


  文學與菁英的關聯,也讓過往的文學背負了不少責任,出現「文以載道」這樣的論述;但王聰威犀利地說,「沒有,文學沒有這樣的責任,是做爽的!」輕鬆的說法其實有深刻的反思。他以納粹為例,在納粹統治底下,攝影從藝術變成了責任,可怕的是這個責任,是非人性的種族清洗;也提起早年的鄉土論戰,文學背負著工農兵、反攻大陸等論述,在他眼中並不恰當。


國中時期,王聰威早已替自己選擇了作家作為一生的職業。  王聰威以更極端的例子來說,他年輕時沒有成人片,大家投注慾望的管道是被稱為「小本的」黃色書籍,內容是大量的狀聲詞加上少少的故事,完全沒有核心價值,存在的目的就是供人發洩慾望,或許低俗,但卻無法磨滅其重要性,「我當兵的時候,我的前任輔導長離開後留給我就是一疊黃色小說。」


  這樣的開放態度讓文學融入生活,但也保持最純粹的部分,就是彰顯個人意念。王聰威說,一個作家可以完全為自己的意念奮戰,可以永遠為政權服務,也可以永遠反對,可以一直寫228事件,也可以不斷寫太陽花,個人的作品最終取決於個人意志,但文學的本身應具備開放性。
 

天生文人 作家是從小志向

  文學如水氣浸潤到生活的每一處紋理,已讓王聰威難以想像完全沒有文學性的生活。他回憶起小時候,自己從國中就開始喜歡寫作,在《作家日常》一書中也透露,最早開始寫詩的原因就是為了討女孩子歡心。但王聰威寫作的能力並非家裡特意培養,他真誠地說,「這應該是天分。」


令人意外的是,王聰威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事迷。  到了高中王聰威開始接觸文學類書籍,主要是當時流行的「正統派」,像是余光中、鄭愁予、琦君等人的作品,到了大學才接觸到張大春、朱天文、朱天心的作品,自謙比起朋友的起步相差甚遠;但在大家的未來志向還是太空人、科學家的國中時期,他早已替自己選擇了作家作為一生的職業。王聰威幽默地說,「我就是書呆子啊,其他什麼都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哈哈哈。」
 

從小說到拳術 無事不成閱讀

  所有的閱讀、寫作,王聰威都堅決地朝向作家一途,但聽到他談藏書,範圍卻廣泛地讓人吃驚,「我書架上最多是文學類書,第二是軍事,武器圖鑑、戰史、戰略,西洋到中國到日本。」談起軍事王聰威雙眼發光,無論是軍武、戰爭帶來的血脈噴張,軍人傳記的精采轉折,又或是軍事歷史裡的領導統御,連電玩他都喜歡《三國志》以及《信長之野望》。王聰威也忍不住說起只有軍事迷懂的對話,「像是我們會怎麼認人呢,他講一個人的名字,赤松,我的反應是赤松是播磨地區的姓氏,當時的領主姓赤松。」


  除了軍事,王聰威也熱愛拳術,甚至連路亞釣魚雜誌、水族造景、園藝類書籍也都收藏,食譜、料理書更不可少;這對他來說都成了小說的素材,也成為編輯雜誌的養分,「我希望應徵者喜歡閱讀有的沒的鬼東西。」看了這麼多書,記者好奇他實際釣技如何?王聰威自嘲,「我就是個懶惰鬼啊,看釣魚、水族、拳術也都不會真的去做,就是看爽的。」
 

閱讀很快樂 但不「神聖」

▲ 王聰威認為閱讀不應有神聖性,他說,讀了愛情小說的經驗,永遠也比不上第一次親吻女孩子時的悸動。

  閱讀對王聰威來說,是樂趣也是通往作家的道路,但聊起推廣閱讀,他眉頭一皺「我不認為閱讀有神聖性。」他說明,自己只是因為喜歡閱讀,所以閱讀量多,如果不喜歡閱讀而喜歡登山,那就好好登山,如果不喜歡登山,就好好釣魚,不要一整天沒事做就好,喜歡喝酒也好,但別把自己搞垮,喜歡打麻將也沒問題。一如其他見解,談閱讀王聰威也真的非常直率。


  他舉例,閱讀《白鯨記》的過程,可以體會到閱讀的快樂,但若另一個人花了同樣時間去瘋狂釣魚,拉一條魚的快感是他讀100 次《白鯨記》也感受不到,又像是讀了愛情小說的經驗,永遠也比不上第一次親吻女孩子時的悸動。更深刻地,他談起自己的父母,「我爸媽是書讀很少的人,但不妨礙他們是愛我的人,他們還是最好的人。」


  王聰威反對的,是把閱讀當成知識的競逐,閱讀本身是好事,但沒有好到可以取代其他的經驗。他更深刻地分析,閱讀的確可以提高國民素質,原因在於識字、有閱讀能力的人口基數提高,較有機會從中抽取國家所需要的人才,但若落入知識的競逐、世界排名的窠臼,則失去了閱讀的樂趣,「我們要讀馬奎斯,但馬奎斯會讀任何一本臺灣小說嗎?」他意味深長地說,「臺灣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懂得實在太多了。」
 

瘋狂寫作 就是美好的一天

▲ 在王聰威眼中,文學如同水族箱造景,是一種興趣。

  如今已成了作家,達成國中替自己設定的夢想,聊起生活,王聰威卻坦言自己還在學習。他說,自己還沒有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那個人,甚至連那個人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喜歡藍鞋子,是因為村上春樹,但我沒想過我適不適合,我只是因為沒讀過喜歡的作家寫過紅鞋子,說不定我穿紅鞋子更好看。」


  王聰威害羞地笑說,「我常跟我太太說我一轉身就回到大學時代,太太會說我太丟臉,幾歲的人還在講這種話。」但因為對生活想像的不確定,他持續保有對世界、自己、他人的高度興趣,從壞處來說是「沒定性」,但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喜歡新鮮的事物,想像中的自我仍在完成中,不知道會成為什麼。


王聰威的書架有文學、軍事、拳術、料理等各類書籍,涉獵範圍相當驚人。(王聰威提供)  雖然對生活抱有不確定感,但聊起「想像中完美的一天」,卻長得相當具體。王聰威說,美好的一天,大概就是能夠規律寫作的一天吧。這不會是個正常的日子,可能會一天連寫8 小時,早上泡的茶晚上一口都沒動,睡著時出現靈感就爬起來繼續寫。他回想,這樣的時光,似乎只出現在成名之前,當時會因為筆下故事而興奮激動,隱隱然感受到這是一個很棒的作品,「在被認識之前,曾經經歷過那段渾然忘我的時間,如果能重現那樣子完美的一天,應該很讚!」說這段話的同時,他眼神的聚焦處似乎在遠方。
 

附加檔案: PDF格式.pdf
讀者登入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