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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是有情人》及其他

文:詹悟(專業作家)

書 名:永是有情人
著 者:琦君
出版者:九歌出版社
出版年:民國八十七年二月

  年輕人喜歡向前看,老年人喜歡向後看--沉湎在過去的回憶裡。琦君的作品有情,情是人世間最感人至深的。琦君的作品,回憶自己的影子,不僅是老年人喜歡,喚起童心的喜悅,年輕人也愛讀她的文章,由於文中有情。

  情人節這一天,忽然福至心靈的又拿起放在床頭書裡的這本書。我是把它當做「睡前書」,每晚臨睡前讀它一、二篇,享受心靈的溫馨,隨夢睡去。

  重讀扉頁代序:「大媽媽,敬祝您在天堂裡生日快樂。」琦君寫這篇序的時候,是八十六年農曆十二月初二,正是她母親一百二十六歲的冥壽,她虔誠地把這本文集獻給她老人家。琦君今年八十三歲了,客居在美國新澤西為雙膝風濕所苦。我自己也是老人,讀她的「代序」,她「吐露出一付心事:數十年來,我筆下的母親,其實是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愛的伯母。」琦君一歲喪父,四歲喪母,生母於奄奄一息中,把哥哥和她這兩個苦命的孤兒托育給伯母,是伯母含辛茹苦撫育倆兄妹長大的。奇怪的是,琦君竟一直喊她大媽,沒有喊她一聲媽媽。有一次她傻傻地問:「大媽,我為什麼不喊你媽媽呢?」她媽媽定定地看著她,沒作聲。邊上的五叔婆說:「因為你不是大媽生的呀!」母親緊摟她在懷中,低聲地說:「不要多問了,有娘疼就好。」邊上的小叔嘆口氣說:「你命好,有娘生,有娘疼,我卻是有娘生,沒娘疼啊!」琦君的母親看著他說:「你是男孩子,想開點。只要心好就好。」小叔說:「大嫂,妳這樣的好心腸,一定上天堂的。」琦君想了半天說:「我現在知道了,您是比我媽媽還要大的媽媽,我就喊您大媽媽吧。」

  讀至此我的老淚縱橫,悲不能止。我十歲喪母,也是一個「有娘生,沒娘疼。」的孩子,雖然父親給了我八個媽媽,可是我總覺得,她們哪有像我的媽媽那樣愛我。去年正逢母親逝世六十周年;而我自己七十歲,到了風燭殘年,唯一的心願是不願母親的骨灰孤苦伶仃的留在大陸,便特地從杭州將她的骨灰帶來臺灣,寄放在草屯的靈骨塔中,以表對母親的一點心意。

  本書分成三輯,第一輯讀時令人回到童年,享受著無比的溫馨歡樂。著者相信:年光雖然飛逝,而童心是永不會老去的。第一篇<雙親>,琦君回憶父親遠在北京,母親留在家鄉永嘉,遙視父親六月初六的生日,把她和父親的照片一起收在床邊的小几抽屜裡,每晚臨睡時,捧出來就著微弱的菜油燈光,瞇起近視眼左看右看……。

  第二篇是<再哭一點點>。開頭便說:「妹妹從加州打電話來,悲泣著告知我,她久病的老伴走了。」琦君的妹妹就是她筆下小媽的女兒,小琦君十六歲。她的妹夫就是文壇前輩杜衡之先生,散文大家,編過明天雜誌,曾任東海大學文學院院長。杜衡之先生的先翁杜知遠先生,是浙江青田縣聞人,與家父有舊。在東海時,我因同鄉之誼,時向請益,想不到他去國多年,病故他鄉。

  第三篇是<團圓餅>。琦君的母親做了一個大大的月光餅,高高掛在廚房柱子上,過了十六,才把餅切開,大家分來嘗嘗。到了晚上,她摟著琦君在懷裡,對著大月光餅呆呆地看半天,拍著琦君輕聲地說:「小春,寫封信給你爸爸,告訴他我們屋子裡有個大大的團圓餅,要他明年回來過中秋節,一家團圓多好?」這是怨婦的心聲,事實上她的丈夫另結新歡,哪能回來。

  想起自己在臺灣,每年散居各地的兒孫都要不辭旅途塞車之苦趕回來;老妻念他們辛苦,總是叮嚀不要他們回來,可是有娘的孩子還是要回來團聚。

  第二輯是旅居生活點滴與領悟,語多莊諧。<永是有情人>是說「夫妻的相依相守,在年少時是情深似海,到了老年則義重如山。由海的波濤壯闊到山的穩重不移,是要經歷一生的體認的。」年輕的時候,夫妻忙著為家庭打拚同心協力,只覺得另一半的辛苦,感激不盡;老來兒女東南飛,空巢裡只留二隻老鳥,日日兩眼互瞪,什麼缺點都看出來了,常常夫妻反目,家裡有個「反對黨」。琦君記得一位長者說過幸福婚姻ABC的名言:夫妻要彼此欣賞,連缺點也能欣賞。要彼此相依相守,要彼此信賴。在欣賞、信賴相屬中才能享受無窮幸福。」

  病老如我,如何叫人欣賞?去年重陽節,文工會主辦「文藝節敬老大會」,吳伯雄雖不老,他唱一首改良的歌:「你儂我儂」,歌詞是:「你儂我儂,我耳朵聾了,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你說你愛我,我聽見了。」這首歌詞,深記吾心,每逢老妻叫罵,我就嬉皮笑臉,唱將起來,必能化痰消氣。詞人說:「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這句話是要等到老伴分離,才能體會出南宋詞人的嘆息:「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今年七夕情人節,我和老妻訪友歸來,星月無光。老妻問我,今天要怎樣來過情人節?我說簡單就好。我們就蒸了二個冷凍饅頭,一碗蛋花湯,朋友剛送的滷牛肉,平平淡淡的過了情人節,重讀一遍{永是有情人}這本書。

  第三輯是談寫作讀書。<中國詩歌與音樂>是一篇從詩歌中欣賞音樂的絕妙好文,帶領你進入中國文學深奧的殿堂,領略詩歌是文字與音樂的結合之美。例如杜牧之的一首「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引出了唐明皇自寵幸楊貴妃後,冷落了梅妃;梅妃寫一首詩:「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暗紅綃。長門鎮日無枕語,何必珍珠慰寂寥。」唐明皇讀後,慚愧萬分,乃命樂工譜曲而歌,題名:「一斛珠」。

  我主張「開卷有益」,一本好書有如一滴露,滋潤我心。讀琦君書,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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