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首都柏林,從它正式建市的那一天起(1237年10月28日),在德國歷史與世界史上被學術界、政治界、軍事界與文化界等重要領域,不知用乾了多少口舌與筆墨、流盡了多少血淚與銀彈、打過了多少場慘烈戰爭的一個世界城市。
蠟管錄音 開啟先河
從政治回到音樂,這兩者的關係在柏林這個城市也持續扮演著一個歷史性的重要角色;特別在今天世界各地對「世界音樂」(World music)的研究與認識也引起高度重視的時刻,是與在柏林啟蒙的「民族音樂學」(Ethnomusicology)發展有關的。1877年愛迪生發明了留聲機(Edison Phonograph),所謂的「會說話的機器」,利用在蠟質的滾筒上切割留下的痕跡就可以重播音響的功能,所以當時柏林的幾位學者開始利用這種錄音機,對來自異國他鄉的音樂演出團隊與在世界各地進行音樂的錄音與採集。1900年柏林大學(今日的鴻堡大學,位於東柏林)知名的心理學教授史頓夫(Carl Stumpf)趁當時泰國宮廷樂隊來柏林演出時予以錄音,這也是柏林「有聲資料檔案庫」(Berliner Phonogramm-Archiv),以蠟管錄音所錄製的第一筆資料。從1900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發生(1914),「有聲資料檔案庫」的基本資料透過學者所採錄的,以德國在非洲及南太平洋殖民地族群的音樂為主要來源。但是此戰爭期間有1000筆的蠟管錄音是由兩位學者Carl Stumpf 與Georeg Sch nenmann 在德國戰犯集中營所採錄的,這批資料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對外發表過。
愛迪生留聲機在經過改良上市之後(1888年),當時很多的樂界與學界開始採用它,隔年(1889)甚至德國作曲家約翰‧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在維也納,還以此機器錄製音樂並加以廣告宣傳。整個十九世紀末的最後25年期間至20世紀前半部,歐洲在熱中異文化的大環境裡,以及使用愛迪生留聲機的熱潮中,在柏林以史頓夫(Carl Stumpf)與鴻博斯特(E.M. v. Hornbostel)為首的兩位學者及一群同好持續密集的收集活動,特別是針對異文化口傳音樂為採集對象,使柏林已經儼然成為一個新的學術活動中心,當時所採錄的資料都進入了柏林「有聲資料檔案庫」。鴻博斯特也因為透過蠟管錄音的交換與國際間進行密集的往來,使得柏林有聲資料逐漸享譽全球。
促成西方音樂研究發展
回顧1900年起柏林「有聲資料檔案庫」的收集到今日的100年後,該館的主要工作仍然是針對無樂譜或文字記載的社會或族群的音樂,進行收集與研究的工作。那些當初熱中於認識非歐洲「異文化」的音樂,並透過實際採錄行動的一批學者或愛好人士,或透過蠟管錄音資料開始進行異文化的音樂分析,提出一系列嶄新創見與研究成果的學者,間接促成了以後一個有別於以西方音樂研究為主的新興學門的產生,也就是早期所稱呼的「比較音樂學」或以後使用的名稱「民族音樂學」。學界中還有不少猶太裔的德國創始學者,在二次大戰期間被迫前往歐洲其他國家或美國流亡,也間接促成「民族音樂學」在當地的生根、發芽、成長,並開花結果。
收錄15萬筆資料
目前柏林「有聲資料檔案庫」的錄音收藏總數,100年來已經超過了15萬筆資料,其中有3萬個蠟質滾筒(Walzen),包括原聲帶、銅質負片;還有硬質唱盤及現代器材所錄製的類比及數位錄音帶、錄影帶、數位影音儲存科技等。錄製的國家包括來自非洲、美洲、亞洲、澳洲與大洋洲、歐洲的民間音樂等。其中有關中國的錄音從1901年到1933年之間共收錄384筆。這些涵蓋世界各地深具歷史價值的資料,於1933年歸入「柏林民族博物館」自成一個部門管理。1944年底,二次大戰結束的前一年,這些珍貴的檔案資料被俄國人以秘密包裹而外移,其中絕大部分(占館藏總量的90%)被帶到列寧格勒,1959年經由列寧格勒運回東柏林。東、西德統一之後這批本來以為遺失、下落不明的資料,在多方尋找之後1991年終於又回歸到「柏林民族博物館」。199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把它列入「世界的文化遺產」 (World Heritage),在於肯定它是人類音樂文化的共同記憶與財產。柏林作為一個世界城市在世界音樂研究與發展的領域上有它一份不可取代的貢獻。(作者為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傳統音樂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