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畫書,可以圖文並茂、也可以由圖像獨撐大局,無論形式如何,蘊含的內容卻可以既深且廣。也因為圖畫書潛藏了極大的可能,在出版界中比較熱門的領域,但當出版國外圖畫書可以省時省力時,台灣本土圖畫書的出版社卻為提升國內文字作者和圖畫作家的創作空間、生存空間,出版本土圖畫書盡力耕耘。一路走來,我們看見的正是一場「閱讀理念的革命」。
從幼兒扎根
在國外像美國、日本和西歐先進國家,隨處都可以看到有趣、專業的兒童讀物,但回到台灣時常在想:「為什麼我們的孩子,不能也享有這麼棒的圖畫書呢?」這是信誼基金會執行長張杏如決定要出版國人為幼兒創作圖畫書的想法。民國67年以前,是一個幼兒的父母或老師走進書店找不到童書的時代,也就是當整個大環境缺乏對幼兒文學與圖畫書了解之時,台灣第一家出版幼兒圖畫書的信誼基金出版社成立了。
為改變幼兒文學長期依附在兒童文學的地位,也為打破「幼兒不識字,怎麼會看書?」「幼兒需要書嗎?」「為什麼一本書沒有幾個字?」信誼基金出版社從成立以來,即盡力改變幼兒不需要看書的觀念。從出版本土圖畫書、推動親子共讀到引進bookstart閱讀起步走運動,都是為推動閱讀風氣而努力。
不過,在推動以幼兒為本位的閱讀過程中,因有感於幼兒要從生活的實際經驗中學習,所以,更需要提供幼兒從生活週遭與文化生長出來的作品。因此,為鼓勵幼兒文學創作與培育幼兒文學創作人才,信誼幼兒文學獎也在民國76年開辦了,從一開始以適合3~8歲幼兒閱讀出發,19年來經過向下的延伸,現在徵獎作品的適合年齡層已放寬至0~8歲。



寬闊的世界
而在台灣已走過58年歲月的國語日報,雖然始終以推廣國語文教育為出發,不過,在「發掘兒童文學創作人才、鼓勵兒童文學創作風氣」的想法下,「第一屆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牧笛獎」徵獎活動,也於民國84年正式誕生。因為閱讀對象鎖定為中高年級的兒童,所以,便將贈獎文類區分為「童話」與「圖畫故事」。
不過,可別以為得到「信誼幼兒文學獎」或是「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牧笛獎」的肯定,就能享有出版成書的機會。還必需經過評審委員們嚴格的檢驗、一再地細讀、一再地推敲、一再地比較,直到作品的價值受到肯定,才足以成為滋潤幼兒或兒童心靈的養分。所以,將甄選出來的作品編輯、出版成書,不只是提供幼兒與兒童好書,也是給創作者最大的鼓舞。
從現今的角度看來,本土圖畫書在台灣的發生似乎如順水推舟般的自然,但如果探究其演進的軌跡會發現,「一路上的美麗與哀愁,更是時常相偕而出現哩!」
本土圖畫書的挑戰
為了讓台灣本土圖畫書能傳達出真善美的特質,於是,出版社邀請的評審無論是在幼兒或是兒童文學獎的徵選過程都相當嚴格。信誼基金出版社總編輯高明美說,「為兼顧圖畫書的文學與美學價值,所以,邀請的評審以長久澆灌幼兒文學領域的人為主。」
而國語日報社出版中心經理蔡惠光則表示:「創辦文學獎除了能發揮社會教育的功能,另一方面也要提升國內文字作者和圖畫作家的創作空間、生存空間,而盡力免除本土創作家受到國外作家的壓縮。」因此,就從文學獎的角度來看看,本土圖畫書的創作現階段所面臨的問題,以及未來的契機。
無論是幼兒圖畫書或是兒童圖畫書的表現,高明美與蔡惠光都指出台灣圖畫作家面臨的共同問題,也就是「圖像與文字間的韻律與節奏,似乎總是很難搭起來。」有圖畫很好的人,也有文字創作很好的人,不過要集畫得好、又寫得好於一身的作者,則非常少。也因為文字與圖像難以兼顧,所以,「文字創作者缺乏圖像化能力」的問題,就是圖像與文字結合的圖畫書難以引發共鳴的因素。



創作的問題
再者,一個好的構想卻半途力不從心,或沒有足夠能力去駕馭文字的情形又更常發生了。儘管多年來,以耕耘本土圖畫書為宗旨的信誼基金會或是國語日報社,都還是因此而為台灣本土圖畫書的創作感到憂心。雖然本土圖畫書的創作素材豐富了、參獎作品的繪畫技巧也日益成熟了,但是文字能力的薄弱與人文素養的不足,也成了本土圖畫書創作者應正視的問題。
通常單獨看一幅畫時,總讓評審充滿期待。但是,畫圖的人卻也因為忽略了圖畫書是一本書,而不是一幅幅圖畫的加總,而無法全力掌握圖畫書的節奏、韻律與連貫性。因此,從本土的幼兒或兒童文學獎來看,圖畫書中圖文搭配相得益彰的作品,還尚未出現。由「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牧笛獎」徵選過程可一窺端倪,有的作品雖然在單幅圖畫的表現頗具冠軍相,卻因沒被善用,而成了不會說故事的圖畫;又或者是故事主題不錯,但是故事結構和敘述技巧顯得散漫無力,而讓評審們始終還在等待好的圖畫書。
也因此,讓出版社不得不思考,在推廣閱讀本土圖畫書與培育本土圖畫書創作人才之外,還能為本土圖畫書領域做什麼努力?高明美指出:「向經典圖畫書學習,將是本土圖畫書發展的契機。」
吹起復古風
因為歷經時間淘洗、還能廣受讀者歡迎的經典圖畫書,必定具有啟發人心的永恆價值,也隱含值得本土創作者學習之處。台灣最早的本土幼兒圖畫書,是1970年代由教育廳兒童讀物編輯小組編製一套共12本的《中華幼兒叢書》。當時參與的作家、畫家不但都是一時之選,也是引導往後台灣兒童文學界的資深圖畫作家。為將這些歷久彌新的童書與讀者見面,信誼基金會特別選出5本不因時間、空間而產生隔閡的童書,透過圖畫修飾與印刷技術的重新出版,讓70年代的童書風格重現。
而這套信誼基金會以《中華幼兒叢書》為基礎的「童書任意門」共有五冊,分別為《小紅鞋》(文/林良 圖/趙國宗)、《你會我也會》(文/潘人木 圖/趙國宗)、《太平年》(文/陳宏 圖/曾謀賢)、《顛倒歌》(文/華霞菱 圖/廖未林)、《小蝌蚪找媽媽》(文‧圖/曹俊彥)。藉由「童書任意門」走進本土自製圖畫書的第一頁,讓我們不僅能認識台灣最早投入幼兒圖畫書創作的優秀作家、畫家、美術工作者深厚的文學素養和紮實的美學基礎,也讓現階段本土圖畫書創作者有明確的學習典範。
另外,30年前由林良撰寫、鄭明進繪圖的《小紙船看海》與《小動物兒歌集》也是台灣圖畫書發展早期的作品。這兩本以圖畫書的形式創作,圖的份量多、文的份量少,在本土圖畫書的創作上是創新、也是大膽的設計。而今年由民生報重新出版前,不僅由畫家鄭明進將舊稿重新繪圖,還請作者林良原音錄製說故事CD,原汁原味的呈現故事的意涵。發展至今,台灣的本土圖畫書不只從繪畫技巧與文字創作兩大部分持續精進,藉由科技發展的使力,也讓本土圖畫書不只是透過眼看與口讀,還因能用耳聽,而與兒童們的距離更加親近。
立足台灣 放眼世界
圖畫書對孩子具有天然的吸引力,但是,在早期推動閱讀圖畫書時還是很辛苦。因為小小的、薄薄的幾頁圖畫書,總讓家長遲疑「真的有需要買嗎?」不過,在信誼基金會近30年歲月的辛勤耕耘下,不僅讓家長與老師認識圖畫書的獨特性,甚至在觀念普及後,還讓圖畫書的市場漸露曙光。之後,更因「難道我們只能仰賴國外引進的圖畫書來滋養我們的孩子嗎?」的反思,為本土圖畫書往後的發展立下根基。
雖然出版國外翻譯的圖畫書省時又省力,但是,為了提升國內圖畫書的創作水準,信誼基金會與國語日報社仍舊持續為本土圖畫書的創作耕耘著。蔡惠光認為:「就是因為台灣的圖畫書作家被國外創作者夾擊,所以,出版社更要為培育本土創作者盡力。」
如今,出版社為讓讀者因閱讀圖畫書而受到感動,進而將那份感動幻化成繼續跟情節產生共鳴的原動力,直到進入彼此生命而持續努力。以此觀點來看,出版社正仿如澆灌樹苗的園丁,他們將種子撒下,一天一天地細心灌溉,於是,種子的芽慢慢地探出頭……,直到有一天,抬起頭一望,將會看見滿園的繁花似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