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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華的歷程─讀《畫魂─潘玉良傳》

文:Jonc.(空大臺中人文系學會讀書會會員)

  在現代女性追求如何因應時代壓迫、突破困境之道的需求上,女性叢書的出版,顯然抓對了消費市場的脾胃,於是大量譯自歐美的舶來品一一登陸,令茫然、飢渴的女性,盲目的填塞這些與我們時空相隔的舶來觀念,而這些觀念有時也令我們更加莫衷一是。殊不知一心向外尋求青鳥的現代女子們,那代表幸福的青鳥正在自家院子裡高聲鳴唱呢!

  咀嚼中國歷史,有數不清的女性,都曾一點一滴、默默地為掙脫束縛,為追求更高境界而奮戰,遠自班昭、蔡琰,近有秋瑾、張默君等,而潘玉良是其一,是其中之一不為傳統民情所容,卻仍努力掙得一口自由空氣的奇女子。

  打自潘玉良出生起,似乎便已註定了她孤苦卻傲骨一生的命運:一歲喪父,兩歲失去唯一的姐姐玩伴,八歲連孱弱的母親也不幸辭世。玉良後雖為親舅舅領養,但六年寄人籬下的歲月,只是一場用無聲淚水浸透的惡夢。卻未料惡夢仍未醒來,一波悲慘的巨濤又向玉良襲去-不務正業的舅舅,因積欠賭債,而將玉良賣到煙花館。十四歲稚嫩的玉良,原以為是去學剌繡的,未料這一去便成了她終生洗脫不掉的污點,「雛妓」的十字架,被牢牢死死地釘在她的背上,縱使她努力抓住機會,向岸上攀爬,仍教她陷溺得無法呼吸。

  在一回官場上爾虞我詐的用計中,作為誘餌的玉良,遇見被視為大魚的潘贊化,玉良從中發現了一只發亮的窗口,那是知識,是創作,是繪畫,是雕塑。潘贊化反將了投機者一軍,娶了玉良,洗脫自身「狎妓不務關務」的誣陷,更改變了玉良的一生,使中國畫壇多了一顆熠熠的明星。玉良經由贊化,習得了文學的曼妙,又受著他的支持,而接觸到繪畫;更因為他的體恤和寬懷,而令玉良有飛往巴黎深造的機會。

  八年闊別,玉良載譽歸國,雖受到藝界的肯定和學界的拔擢,但如今已貴為知名教授的她,仍不為贊化的元配所納,那妓女出身的過去,更常常是他人刻意挖出、渲染、攻訐的話題。不見容於傳統思想的玉良,有感於藝術創作環境的窒礙侷限,以及為免去贊化處境為難,再度隻身飛往巴黎,一去二十餘年,最後客死異鄉。此間她雖曾有返鄉探親的打算,但不是時局動亂,便是時機未成熟,連贊化最後一面也未見著,直到贊化死後七年,玉良才得知惡耗,重擊了只靠精神支撐的她。病重的玉良急著把病治好,一圓重返故土的夢,然而半年後,仍抵不住贊化的召喚,她手執贊化饋贈的一只老懷錶,氣若游絲的交代好友後事,漸漸氣盡,懷錶自手中脫落,時間自此打住,一張贊化泛黃的照片仍在對她微笑。

  潘玉良與命運抗爭的一生,感動了與她際遇相仿的本書著者-石楠。同樣出身貧困,石楠靠著一股對文字的熱愛,對知識的渴求,學學停停的以二十歲「高齡」才完成初中學業。後雖迫於經濟而輟學作工,但石楠仍不放過任何一個自學機會,又以漫長的二十年讀完函授學校及夜大。四十出頭又患重病的石楠,在繁重家務、養兒育女外,保持求知的熱力和衝勁,此時她聽到了潘玉良的故事。玉良的身世,不僅感動了石楠,引起共鳴,更激奮鬥志。於是石楠自稱「以一個初生之犢的勇氣,試圖為一位命運坎坷、漂泊異域的名女畫家立傳」。三年後,我們看到了石楠女士的第一本著作-「畫魂」。

  正是因為此書是石楠的處女作,在諸多技巧上、結構上都顯得生硬,例如:人物性格的描寫幾乎千篇一律,致使讀不出活生生的血肉來,在平面人物的引領下進入故事中,得到的感動相對減弱,尤其對話的抒寫更是生澀,每個人物的出生背景、歷程學識不盡相同,因此各人遣詞用字自當有所差異,可是在石楠筆下的法國老房東和妓院老鴇,措詞差不多,老教授和年輕學生也彷彿同一模子。

  而在結構上,石楠可能不僅愛看書,可能也愛看電影,許多手法似乎都為了電影劇本而寫,例如:不時插進一、兩首歌詞,像四、五○年代的老國片;又如大量蒙太奇式的穿插,忽而現實,忽而虛幻,忽而當前,忽而遙想的,意識流的企圖明顯可見,可惜從頭至尾一套公式:在旅程中看畫遙想。

  畢竟這是石女士的第一次嚐試,在書中我們仍可以透過不純熟的技巧,讀到石楠用功的程度,以及她挑燈夜戰的心血。幸而潘玉良本身具強烈的故事性,在一樁樁事件中,可暫且忽略文字,而去推敲這麼一位奇女子所能給予讀者的啟發。

  一、女性困境:相較於古代,民初時代的女性環境已有些微的改善,「天足運動」使婦女不必再纏足;「女學運動」為女子掙得求知的機會。但「男女平等」、「戀愛自由」、「家庭革命」等,只是思想上的暫時妥協,卻無法改變根深蒂固的傳統作為,就像玉良被納為妾就能止人口實,一夫一妻只是制度而非律法,但「妾」雖可接受,若妾不做元配的「婢」,還去受教育、放洋,便成了反傳統的大事了。相較於現代,女性環境又有顯著的不同,但和民初卻面對相同問題:觀念漸開,潛意識行為卻做不到,比方玉良為把握出國時機而毅然墮胎,現今看來是可體諒的,但不見得不去責備,就像現代許多為事業忙碌的女子,因捨棄家庭生活而被視為「不全女人」,然而若想家庭、事業兩顧全,社會又佈滿障礙。女性應如何掙脫困境呢?

  二、女性自覺:玉良因有感自己命運乖舛而奮力向上,自我覺知是必要的,也是先抉步驟。一個不曾感受到自己有力量可操控自己的人,只有任由命運操控的結果。玉良雖百般受命運摧殘,但她並不肯就此認命倒下,反而努力化蛹成蝶飛舞而去。這一點值得困惑中的現代女性深思。

  三、女性成長:玉良因為一個男人而賣作妓女,又因為一個男人而委身為妾,復因許多男人的提攜、幫助而揚名國際。長久以來,女性間的妒、剋,儼然阻礙了女性的成長,此書對女性友誼的著墨甚少,也許是玉良一生真的只受男人的拔擢,也許是石楠的切入角度偏頗,對小蘭和玉良的情誼,乃至法國姐妹安尼絲、贊化元配、洪野先生的夫人等,都缺乏深刻描寫。究竟是女人向來即不幫女人?還是女人不懂幫女人?

  彙集以上粗略三點質疑,由民初女性命運來觀照現今女性當如何展現自我?女性的未來為何?都是研討此書者可揣想的思考空間。石楠女士在序中,稱潘玉良從一個生活在社會最低層的婦女,成為世界藝術之都巴黎的知名畫家、中國最高學府教授的過程為「昇華」,這真是貼切的字眼。昇華的歷程是極盡痛苦的,但昇華的結果卻令人脫胎換骨,亟待有所改變的人啊,不妨藉此書來自我勉勵,昇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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